程及玉一身轻便的锦袍,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一见贺明阁,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
贺明阁见状,立刻顺势起身,朝凌曦拱了拱手,“既有客到,我便不久留了,告辞。”
看着贺明阁匆匆离去的背影,程及玉眉头紧紧皱起。
“这厮怎么又咬上嫂嫂你了?”
他几步走到凌曦身边,一脸不忿,“前脚刚与公主殿下和离,如今又来寻你,忒不要脸!”
“可要我去寻人将他蒙头打一顿?”
程及玉越想越气,觉得这人定是不怀好意。
“无妨。”凌曦抬眸,眼神清亮。
她提起茶壶,给程及玉倒了杯茶,话锋一转。
“朝里可有消息?”
程及玉接过,神色凝重下来,摇了摇头。
“这案子水深着呢,干系重大,朝中那些老狐狸,个个都精着,谁也不愿轻易涉足。”
他脸上带着一丝沉重。
“倒是有几个愣头青御史,上了折子弹劾刑部的武湛,说他查案不力,拖延塞责。”
“这几日还抓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小吏。”
他话锋一转,凑近了些,眼神恳切。
“不过嫂嫂你莫忧心。”
“太子殿下和傅家都在力保沈哥,还有我爹也在周旋。”
凌曦点了点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她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从郁楼离开,凌曦转身去了沈府。
她带着官青与惊蛰,径直来到席秋娘生前所居的秋芜院。
院落自席秋娘离开后便无人打理。
三人将这不大的院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寻了个遍。
床板的夹层、松动的地砖,甚至连院里那口井都用长杆探了底。
可贺明阁说的那封“尚未呈给陛下的折子文稿”,连半个纸角都没寻到。
“主子,什么都没有。”
惊蛰拍了拍手上的灰,有些气馁。
凌曦站在院中,目光落在墙角一丛枯死的杂草上,眉心紧紧蹙起:“把翠儿叫来。”
翠儿是席秋娘的丫鬟,后来又回了沈府当差。
不多时,一个眉眼尚算清秀的丫鬟被带了过来,神色间满是局促不安。
“奴……奴婢翠儿,见过县主。”
凌曦开门见山。
“席秋娘离府前,贺明阁是不是来过这秋芜院?”
翠儿闻言,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回少夫人,贺大人……的确来过几回。”
“他可曾留下什么物件?”
凌曦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一封信,一张纸?”
翠儿猛地摇头,语气笃定。
“没有!奴婢敢拿性命担保,绝无此事!”
她像是怕凌曦不信,急急解释起来。
“我们姑娘出嫁时,心气儿早就散了。”
“除了这些搬不走的大家具,院里什么都没留下。”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
“姑娘心里跟明镜似的,晓得老夫人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看重她,能多带走些东西傍身总是好的。”
“就连她不爱看的书,也都一并装箱带走了。”
翠儿吸了吸鼻子,眼圈有些泛红。
“后来奴婢回府当差,也回来打扫过几次,这院子确实是什么都没有了。”
凌曦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