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得更近了些,几乎是贴着武湛的耳朵。

“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个女人,给自己平添这么多惹不起的麻烦,您觉得呢?嗯?”

武湛的眼角狠狠一抽。

他差些忘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一个能为大祁捐出两座铁矿山的,会是通敌叛国的北国奸细?

这话说出去,狗都不信!

他几乎能想象到,若是真把人抓了,明日早朝,那些护犊子的武将勋贵,能用奏折和唾沫星子把他活活淹死!

罢了!

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得冒这个风险!

“哼!”武湛猛地一甩袖袍,算是找了个台阶下。

“至于凌县主,今起不得离京,若查到与此事有关,本官再来拿人!”

他的目光冷冷地钉在凌曦身上。

“不过,凌县主。”

他刻意加重了“县主”二字,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和警告。

“此宅乃沈侍郎名下,在水落石出前,需得查封。”

武湛下巴微抬,官威十足:“还得请县主收拾细软,另觅居所。”

凌曦闻言,眉心一蹙。

移居它处?

倒也无妨。

她之前为凌氏夫妇置办的那处宅院,正好还空着。

只是……

她心念电转,总觉得哪里不对。

眼前这武湛的说辞,实在奇怪。

若沈晏当真是主犯,那将他名下宅田私产暂时收缴,也属应当。

可他方才那话,分明是尚未定罪,为何要先行查封宅邸?

这不是办案,倒像是抄家。

她下意识想开口质问。

可沈晏那些交待的话犹在耳边。

凌曦攥了攥藏在袖中的手。

沈晏此举,分明是要将她彻底从这摊浑水里摘出去。

此刻定不能与武湛唱反调。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应声。

“谁说此宅,是爷名下的?”澄心反问。

武湛微微一愣,目光扫向他。

澄心朝那放妾书扬了扬下巴。

“那上头写得分明,‘念凌氏出身清贫,顾念旧情,特将名下此宅与仆从,俱移至凌氏名下’。”

澄心说罢,又贴心地从匣中取出第二张纸。

那是一张地契。

“此乃官府地契,白纸黑字,写的可是凌县主的大名。”

澄心将地契凑近武湛,指着上头鲜红的印信。

凌曦瞬间睁大了双眼,猛地扭头看向沈晏。

他何时办的这事儿?

她怎么半点不知!

武湛的嘴唇狠狠抽了一下,脸色铁青。

他死死盯着沈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沈侍郎,真是深谋远虑,早就料到今日这一遭了?”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指控。

沈晏却浑不在意,只淡淡瞥他一眼,目光最终落在凌曦身上,语气竟柔和下来。

“这宅子一草一木,皆是她亲手布置。”

“离了我,她在这京中也没个像样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