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能?

凌曦心中冷哼一声。

右手?在她看来就是只废手!

她轻蹙着眉,仿佛当真在为他思量:“贺大人,我也是为了你好。”

说完,她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块素白的帕子。

当着贺明阁的面,将金钗上沾染的血迹,一点一点,细致地擦拭干净。

“你……你……”突然有一瞬间,贺明阁觉得站在眼前的是另外一个人。

他的凌曦,绝然不会,拿利刃伤害自己!

凌曦擦干净了金钗,又摸索着,将它缓缓插回自己的发髻,稳稳固定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终于又看向他。

她一声叹,全然为他考虑般道:“我好言相劝,你偏不听,我只得出此下策。”

“若方才你我拉扯的模样,被哪位大人,或是哪家女眷瞧了去……”

她顿了顿,目光轻轻扫过他惨白的面孔,故意道:“你与公主殿下的婚事,可怎么办呀?”

这句话,像一盆腊月的冰水,兜头浇下。

贺明阁满腔的愤怒瞬间凝固,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公主……

对,公主!

他汲汲营营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攀上的高枝!

这里是沈府,是宴会,到处都是眼睛!

若是传出他酒后失德,纠缠沈家妇的闲话……

皇室最重颜面,公主那边,他必死无疑!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传来。

贺明阁再不敢停留,躬下身子,窜向另一侧的垂花门。

“凌姑娘?”

凌曦抬眸,只见秦捷抱着谢峥从月亮门后探出头来,一脸担忧。

谢峥手上还拿着一根开着正盛的金桂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折下来的。

“我方才听到这边有动静,便过来瞧瞧,你……可有事?”秦捷道。

凌曦心头微松,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

“无事。”

“不过是窜出来一只不懂规矩的硕鼠,被我惊跑了。”

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硕鼠!

谢峥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一双小手不由自主地死死抱紧了秦捷的脖子。

“有老鼠!我们快走,快走!”

秦捷笑了:“峥儿怕老鼠?”

谢峥小脸绷得紧紧的,重重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凌曦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你这到底是怕,还是不怕呀?”

谢峥抿着小嘴,一脸严肃,像个小大人。

“爹爹说了,男子汉,不能说怕!”

他挺了挺小胸脯,话锋却一转,声音都弱了下去。

“只是老鼠长得太丑了……”

“而且,峥儿习武未成,现在还捉不住……”

孩童之言,天真无邪。

可秦捷不是傻子。

目光却越过他的肩头,紧紧锁在凌曦脸上。

“真的没事?”他压低了声音,问得极认真。

凌曦迎上他的视线,缓缓点头。

“真没事。”

有事的,是那只不长眼的老鼠才对。

她敛了神色:“你怎么带峥儿到这儿来了?这儿可不是去前边宴厅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