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身后跟着澄心。

他一眼扫过惊蛰额头上那片红肿,又若无其事移开眼,服侍沈晏解下官袍。

凌曦稳了心神,暗自思忖。

沈晏来得突然,定是没听到多少。

若真听到了,以他那般性子,此时定不会这般轻描淡写地打断。

她眼波流转,似嗔似怨。

“妾身听惊蛰说了些她的过往,有些感慨罢了。”

凌曦边说,边暗暗观察沈晏的神色。

见他眉眼间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公子可用过饭了?我让厨房备些你爱吃的?”

凌曦边说边给惊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

沈晏摆手:“不急。”

他目光扫过澄心,似有深意。

澄心会意,躬身退出内室,顺手带上了门。

随后便唤住了惊蛰。

“惊蛰姑娘。”

惊蛰脚步一顿,诧异地转身。

澄心瞥了眼她额头的红肿、眼角的润湿,话里有话道:

“你的来历我一清二楚,别耍花样。”

惊蛰一愣,像是没料到他会这般直白。

随即,她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试探。

“澄心小哥这话,说得我好生糊涂。”

“我能耍什么花样呢?”

“是能用我这不洁身子去勾引爷?还是”

她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痕,声音低下去,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

“用我不堪过去引得主子怜惜?”

她抬眸,直视澄心,眼中似有水光闪动,却又被她强行压下。

“惊蛰既已抛却过往入府为婢,自会好好侍奉主子。”

澄心眉头微皱,上下打量她一眼。

这丫头……今儿个倒像是换了个人。

可要说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最好是这样。”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惊蛰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既然主子要将她推到前头去,那就不能再像在罗府时那般伏低做小、委屈求全。

这里是侍郎府,不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罗家!

她又缓缓抚上胸口,露出个极浅极淡的笑来。

隔着薄薄的衣料,那张被仔细折好的良籍……

主屋内室,暖香浮动。

凌曦拎起紫砂壶,水流如注,稳稳落入茶杯中。

她笑吟吟开口:“公子尝尝,晚照说这是今年的新茶,香得很。”

沈晏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香氤氲,衬得他眉眼越发清冷。

凌曦声音轻柔,带着几分邀功似的讨好。

“我听惊蛰说,她是商户出身,家里原先也做些小买卖,便唤了她来,想了解一番。”

她语气轻快,像是闲话家常。

家里?小买卖?

沈晏执杯的手隐隐一顿,想起书房桌案上那张写满惊蛰过往的纸张,眼中闪过一抹思绪。

“你想开铺?”他声音微沉,听不出喜怒。

“恩。”凌曦大大方方点头。

“公子送我这么多银子,总不能放着积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