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点了头:“不错。”

文斌叹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三十年前,安寿公主和亲北国。”

“陪嫁的金银珠宝堆成山,农工织造各类工匠百人,还有最优良的稻种……”

“可结果呢?”

他声音陡然转厉。

“公主嫁过去不过五年,便香消玉殒!”

“尸骨未寒,北国立刻又派使团前来,求娶另一位公主!”

“被先帝拒绝后,他们便撕毁盟约,悍然开战!”

“说他们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都算抬举了!”

文斌话音落下,席间死寂。

只有女宾那处的戏曲声,咿咿呀呀,遥遥传来,衬得此处愈发沉闷。

“和亲外族,若能保大恒十几年安宁,倒也并非全然不可。”傅简堂摇起了折扇,冷哼。

“可那是大恒打了败仗,无可奈何之下的屈辱之举。”

“如今,俯首称臣的应是北国!”

“怎不是他们将公主送来长安,以示臣服?!”

凭什么还要大恒嫁公主?

沈晏指尖轻叩桌面,乌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如凝了千年寒冰:“北国此举,痴人说梦。”

众人皆点了头。

“况且……”程侯突然出了声。

他乃武将出身,声音粗粝,像被沙石磨过。

“和了亲,便有了顾忌。”

“若有朝一日再起战事,贼国将公主殿下绑上城楼。”

程侯环视一周,眼中迸出冷厉的光。

“届时,我大恒的铁骑,是攻,还是退?”

此问一出,满座皆寒。

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众人眼中悄然凝结。

和亲,休想!

长公主生辰宴后,一月未过。

京城门口,官道上尘土飞扬。

南洲使团与北国使团,竟在同一时刻抵达。

北国为首的使臣是个络腮胡大汉,浑身披着厚重黑裘,煞气腾腾。

他一眼便瞧见了前方的南洲车马,马鞭“啪”地一甩,直指苏诺。

“前面的,滚开!”

大汉声如洪钟,满是蛮横。

“我们皇子殿下要先进城,你们南蛮子也配挡路?!”

被骂的苏诺,正悠闲地骑在马上。

他伸出修长手指,轻轻抚摸怀中雪白猫儿的头,连眼皮都懒得抬。

仿佛那震天的吼声,不过是耳旁蚊蝇。

“喵。”猫儿懒懒应了一声。

苏诺这才抬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去。

“让?”他轻笑一声,尾音微微上扬。

“凭什么。”

大汉脸色涨成猪肝色。

苏诺却已垂下眼帘,继续逗弄他的猫。

让路?

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一仗,是谁被谁打了个措手不及,是谁被逼退回苦寒之地?

如今战败之国,竟还有脸在城下叫嚣。

还妄想求娶大恒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