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撑着身子赶回,主持大局,满心满眼都是丧夫之痛,家族之危。”
她的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一字一顿。
“哪里……还顾得上去细想其中种种?”
“就这般……”
她声线一哽,似是再也说不下去。
“就这般,将那恶奴的孽种,当做亲女,疼了整整十七年呐!”
“狗东西,不得好死!”凌夫人一声怒骂,猛地从席上站了起来。
她泪意盈盈,竟一把上前,死死抓住了皇太后的手!
她看到那荷包时,还沉浸在会失去女儿的惊惧与对当时他们抛弃女儿的怨恨中。
结果没想到……
竟是家中恶奴,想起女儿当年那么小,就受了那么大的罪。
凌夫人哪里还忍得住,脱口而出。
皇太后一惊,却被她拉着,顺势也站了起来。
凌夫人一手攥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拿着帕子,狠狠捶着自己胸口。
“夫人!您不知道啊!”
“当年,我跟我们家老凌在岸边捡到曦儿的时候……”
她声嘶力竭,单手比划了一下。
“她就这么小!”
“就丁点儿大!”
“身子都快冻僵了啊!”
皇太后的泪,刷的一下便掉了下来。
凌夫人没看见,只顾着说下去,字字泣血。
“那小嘴唇都冻得发紫,眼看就要没了气!”
“是我,是我把她死死捂在胸口啊!”
“用我的心口窝子,一点一点,才把她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一旁的凌永年早已老泪纵横,不住地抹着眼。
凌曦从未想过,原主小时候还有这般曲折。
一时之间被凌夫人的情绪传染,泪光也泛滥起来。
凌夫人拉着皇太后的手,止不住地抖。
“我跟老凌还以为是谁家狠心不要的孩子,怕他们后悔,天天去河边守着,天天去啊!”
“守了整整一个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倔强:“那时我们俩就想好了……”
“我们膝下无子,若是再没人来寻,那……那就是老天爷可怜我们,上天送来的女儿……”
她说着,猛地回头,望向一旁同样泪流满面的凌永年。
“老凌,你还记得不?”
“前几日曦儿说弄丢了这荷包,还有人上门来打探,我当时怎么说的?”
凌夫人眼底窜起一簇火苗,声音都尖利起来。
“我说,当初就该把那襁褓一把火烧个干净!”
“什么亲爹亲娘!扔了孩子就不闻不问,如今见我们曦儿养得好了,又眼巴巴凑上来!”
“这样的人家,有何好留恋的!”
她话锋一转,那股子滔天恨意换成一声长叹,目光重新落回皇太后脸上。
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已是泪流满面。
“偏生……”凌夫人拍了拍皇太后的手,力道竟是出奇的温柔,“你也是个命苦的人啊。”
这一句话,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松开紧攥着的手,用帕子胡乱拭了拭眼角,那股子泼天的烈性却又重新燃起。
“那贼人呢?”
她的声音陡然变冷,像淬了冰。
“害了我们两家人的狗东西,可是抓起来了?”
“报官没了啊?”
“关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