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斗篷吸了水,因湖面的张力飘浮着,瞧不见贵人湿身的模样。

湖中那道纤细的身影已稳住身形,正一边踩着水,一边抹去脸上的水珠。

“长安,我会凫水,给绳子拉我上去!”

凌曦的声音清凌凌的,没有半分惊慌。

可一些船员可不这么想,甚至都开始脱下外着棉衣……

“站住!”祁长安猛地回神。

一声清喝,凛冽如冰。

她看到那些船员脸上不加掩饰的龌龊欲望,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谁今日敢跳,本宫诛他九族!”

这声如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痴心妄想。

船员们齐刷刷打了个寒颤,刚迈出的脚像被钉在甲板上,动弹不得。

诛九族……

为了一个女人,搭上全家老小的性命?不值当,万万不值当!

甲板上瞬间鸦雀无声。

就在这死寂中,祁照月眼珠子飞快一转,计上心头。

她身子一软,顺势倒向身旁的喜姑,捧着肚子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

“哎哟……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孩子……本宫的孩子啊!”

那声音,听着比湖里的凌曦还像要断气。

喜姑这才回过神来,脸上血色尽褪,手忙脚乱扶住她:“殿下!殿下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她转头,对着呆若木鸡的船员尖叫:“看什么看!快起锚回宫!”

“殿下若有半点差池,你们担当得起吗!”

船员们彻底懵了。

一个要绳子,一个要回宫,这……这到底听谁的?

“吵什么。”皇太后的声音从顶层传来,“先救人。”

千钧之力,瞬压慌乱。

她的目光掠过祁照月的脸,面上满是失望:“身子不适?正好!”

“哀家今日,带了太医。”

祁照月捧着肚子的手,骤然收紧。

太医?

她根本没事!

本想若是她死不成,也能让这肮脏的男人碰了……

她就是想用腹中胎儿转移视线,好让那姓凌的贱人在水中多呆些时光!

可皇太后此话一出,她这戏,还怎么唱下去!

“绳子!快把绳子给本宫拿来!”祁长安赤红着眼,注意力全在湖中的凌曦身上。

彩云也忙不迭上前帮忙拉人。

“所有男丁听着!”孙姑姑上前一步,目光冷冷扫过甲板上一众男子。

“今日,谁敢往凌县主身上多瞧一眼,我便剜了他的眼珠子!”

话音落地,甲板上所有男人瞬间垂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里。

宫女的力量毕竟有限,凌曦抓住绳子,在自己的腰间打了个死结,将吸满了水的斗篷脱了……

水淋淋的人终于被拖上甲板。

凌曦浑身湿透,冷得嘴唇发紫,发丝紧贴着苍白的小脸,我见犹怜。

唯独那双眼,清亮依旧。

祁长安迅速解下身上的金丝斗篷,劈头盖脸将凌曦裹了个严实。

带着公主体温的暖意,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驱散了几分刺骨寒意。

凌曦刚站稳,便要屈膝:“民女……”

话未出口,牙齿先打起了架,后面的字全碎在喉咙里。

“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礼数!”祁长安急得眼圈通红,一把将她扶住。

“皇祖母最不喜这些虚礼,快!快进舱里去把衣裳换了!”

凌曦被人架着,视线却不由自主迎上画舫里最尊贵的那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