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船夫得了令,画舫缓起锚,驶离了码头。
与此同时,彩云一走进雅间便跪倒在地。
她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板:“娘娘,是奴婢办事不力!”
“竟让殿下也上了画舫!”
上首,皇太后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起来罢。”
“不过是撤渡板时,慢了一步罢了。”
她终于睁开眼,眸光却望向窗外那渐行渐远的码头与金边画舫,眼神幽深如古井。
“哀家,终究是太心急了。”
这话似是对彩云说,又似是自语。
本该徐徐图之。
可她等不及,想看看结果。
这才借了长安的手,将那孩子约出来。
还特意打发了傅盈秀和谢昭昭,让她们去白马寺住上两日,省得碍事。
她知道祁照月,天生就喜欢顶尖的好东西。
瞧瞧她为祁照月备下的那艘:金边银檐,无一处不精。
“可惜啊……”皇太后轻轻叹了口气,挑了帘,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甲板一眼,“见机行事罢。”
彩云与孙姑姑应了“是”。
画舫行于碧波之上。
两岸风光确如皇太后所言,美不胜收。
可祁长安一颗心七上八下,哪里有半分赏景的兴致。
她的目光在凌曦与祁照月之间来回打转。
只觉这画舫虽大,气氛却逼仄得厉害,好似一点火星便能炸开。
另一头,喜姑的视线却如淬了毒的针,死死钉在凌曦身上。
她先前只觉这女子美得过分。
未曾想,她竟可能是……
一想到那个骇人的可能,喜姑的双眸陡然沉了下来,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可若凌曦真的是……为何无人觉得她像某个人呢?
她忆起陈平那些话。
若那女人……肖似先皇……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她还记得陈平说过,凌曦身边有个护卫,身手不错,陈平的人暂时没能近身。
可如今?
喜姑眼珠微动,飞快扫视着。
船头船尾,除了船工,便只有她们主仆几人。
哪里有什么高手?
若能在此地……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毒草般从心底疯长出来!
她咬住下唇,眼神沉了下来。
她身上未带毒,也未藏刀,如何能一击毙命?
她死不足惜。
与凌曦在这画舫同归于尽,也算值了。
只要……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滑过一旁的祁照月。
只要她与陈平安好,便好!
凌曦倒是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
祁照月恨便恨罢,怨便怨罢。
如今肚子里怀的是白家子,未来是要在皇陵中渡过一生。
只是被瞪几眼罢了,算不了什么。
船舱门被人笃笃叩响,瞬间打破了阴沉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