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他们的错,为什么要报复在她们身上?

季奇山吸了口气说:“当时,警局这边并没有对外公布具体情况,连任务是什么我们连家属也不知道。小悦是后来被查出,被感染了艾滋……岑歆,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崩溃吗?我恨不得,把那些人千刀万剐,我恨不得……”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双手抓着头。

岑歆咬紧牙关,季奇山长长的舒了口气,他又继续道:“我忘不了,她死了之后,我曾经想过很多办法报复。你父亲死了,梁嘉却活着,我犹豫过,可是,当梁易堃找到我的时候,他一个录音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疯魔了。”

岑歆笑了,眼泪从眼眶溢出,她想到之后每次在治疗她时的样子,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害怕她想起那段回忆。因为那不仅仅是她心里的伤,更是季奇山自己犯下罪。

岑歆就站在那,她抹去眼泪,眼眶泛红,她问:“那为什么又要帮我?为什么要答应救我?”

季奇山与她对峙时,他一笑,无限的的苍凉,他说:“在梁易堃带你们离开后,我联系不上他,我感觉事情失控。当找到你们时,是他和梁嘉结婚后的第三年,你们,已经那个样子了。”

“所以,当时你们明明知道,对吗?”

季奇山看着她,没有说话,可这就等同于默认。

“是你告诉岑栖计划的吗?”

当时,她们也像安燃安煜一样,试过很多逃离的办法,但是梁易堃长期对梁嘉用药,而且经常会把她带到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要真正的摆脱他很难。

就在她们发愁时,岑栖遇到一个人,说可以帮她们,只要她们答应他一件事。当时他并没有明说这件事具体是什么,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他们求的,也是梁嘉手里那一份东西。她没有见过那个人,岑栖只说,他和梁易堃是认识的,其他的不清楚。

“岑歆,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告诉你,但是给我一点时间,等他出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放下仇恨,是很伟大又痛苦的事,不会有多少人做得到。如果只是心中有恨没有爱,可以很轻松的解决一切,可是我们是人,有七情六欲,会悲会喜……”

“你说过不后悔,现在,你是后悔了吗?”岑歆打断了他的话,紧紧的盯着他的目光。

岑歆突然笑了,她说:“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报复你什么,季医生,我会祝福你,长命百岁。”

继续背负着仇恨,悔恨活着,看着自己做出的选择所引发的一些,在愧疚中度过晚年。医治百人千人又如何,他还是在无形中,为杀人者,递了一把刀了呀。

那逝去的人,无论是对是错,都葬在那黄土之下,已经随着时间的侵蚀,一点点化成灰烬。唯有活着的人,需要清醒着去面对,品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岑歆离开时,没有回头,她从出租车的后视镜看到两个老人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她的眼中。

季奇山说的对,如果只有恨,报仇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如果还有爱,有割舍不下的东西,就会变得很艰难,举步维艰。可是,这恨太过于沉重,一点点迫使着她不断往前。

这条路,她,不想回头。

第82章 | 0082 破茧(4)

回到家中,陆衎还没有回来,中间他发了好几条微信,都被她敷衍过去了。她洗了脸出来,给汤包准备吃的。

汤包吃饱了,就一直在她脚边转来转去,岑歆抱起它,它舒服的眯着眼,窝在她的怀中。

岑歆抱着汤包,坐在窗子边,看着窗外的天空,那一层层的雾气,模糊了世界。她一边顺着它的毛,一点点用手指梳开,它舒服的闭起眼睛。

飘窗上摆了一本书,是她父亲的笔记本,已经看完了一遍,却没有什么发现,她到现在,大部分的记忆都已经串联了起来,却唯独没有祁亦言和季奇山提到的那份东西。

她再一次翻开,又从头看着,每一页上出现的名字她都细细的去回想,却没有一点印象,越来越困,直到她看到一个名字,用红笔画了一条横线,程实。

陆衎回到家中时,已经过了十二点,原本是程国梁把手里的资料整理给他,完事的时候已经好几点。程国梁今天有个饭局,他拉着陆衎一同去,两人都喝了酒,叫了司机来接,先送了程国梁回去,陆衎才回来。

现在查得严,所以他们也没多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程国梁却醉得厉害,一直在说着什么。陆衎的意识一直都清醒着,到家门口,他轻巧的打开门,客厅一片漆黑。

房间的门半开着,里面的灯光微亮,他换了鞋子,轻轻的走过去,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飘窗上抱着猫睡着的人。

柔柔的灯光打落在她们身上,她头歪朝着玻璃那边,脸蛋红扑扑的,她睡着的样子,可爱的真实。

她以前睡眠一直很不好,哪怕陆衎在身边,有时候一点动静都会醒来。可最近,她却容易犯困,灯还开着,也自然睡着了。

陆衎轻轻的走过去,他小心翼翼的先抱走猫,把它放在门外,在它反应过来要叫唤时,迅速关上门,把它的叫声和反扑隔绝在外。

然后他走过去,弯下身子,刚要抱起她,她就醒了。

“你回来了?”她说话时,带着些刚睡醒时的娇憨,可爱的让人心痒痒,陆衎用脸去蹭她,岑歆推开,一边说:“你喝酒了?你怎么跟汤包一样,别蹭我呀。”

陆衎借着酒意,赖在她身边,迷迷糊糊的说:“它不仅蹭你,你抱着它睡。”

陆衎抱着她不撒手,索性也坐在窗子边,把她像个孩子一样用旁边的小毯子裹着抱着。岑歆身子和整个手脚都被束缚着,怎么都挣不开。

她被裹得一下子热了起来,脸红扑扑的,她仰着头,不解的看着这人说:“你吃醋呀?”

有时候发现,他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陆衎把头埋在她脖子那,感觉她不再是冰凉的,才说:“祁亦言说你要去培训一个月?”

“恩,新入职都要去的。”

“他就没去过。”

他嘟囔一句,岑歆笑了,陆衎不说话了,就是紧紧的抱着。

“好了,别闹了,我困了,警察叔叔。”

“叫什么叔叔,叫哥。”

“……”

夜很长,也很短,当两人躺在床上后,岑歆被他拨/撩得不行,一直到半夜,她才得以睡去。

陆衎收拾东西,却在窗子那发现了笔记本,上面有个画了红线的人名,程实。

他看着窗外的夜空,沉默着,高海涛曾经问过他,如果当初杨舒换成是岑歆,他会怎么做。现在,他似乎已经知道了。

岑歆,在用着自己的方式去选择,他无法去左右,只是希望这一次,他能赶得及。

祁亦言回来上班那天,刚好是周一,程国梁召集了开会,宣布了专案组成立,岑歆当天去外地参加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