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栖的手却一点点把她的手扒开……
“岑栖,不要,不要,我们再等等,求你,他们马上就到了,我带你去医院,再等等……”
岑栖松开了手,附在她的手背上,都是血,到处都是血,她喘着气,说:“姐,我不怪你,从来都不怪你……”
岑栖从来,没有怪过她,从来没有真正的恨过她。
“姐,求你了,他不死,我活,我活不下去的……”
一直不想要继续的活着的,其实是岑栖。
“我们,之间,总要有个,有个人好,好好的……总要活着,姐姐,我,不会让,让你替代我,我希望,希望的,是你活下去,好,好好的,活下去……”
岑栖知道梁易堃对她做的事,知道他让她看着尸体解剖,看着那恶心的血肉……岑栖也知道她心里所承受的伤不比她受到的伤害少,所以从一开始,岑栖就没有真的想过要替代岑歆。
岑歆像那天一样崩溃,当关于岑栖的记忆想起的时候,岑歆知道,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是她自己。她憎恨自己,把那过去的记忆封闭起来,甚至不敢来看他们……
她所有的情绪和感情,都停留在那一天,她知道,只要她们多等等,警察就会来到,只要她多等等,她们就会有新的人生,她们倾尽全力保护她干干净净,为的就是给岑栖一个活下去的念头。
可是,像岑栖所说,只要他没死,那个宛如噩梦的记忆不会消散,哪怕身份换了,她依旧忘不了。哪怕岑歆用她的身份死去,梁易堃还会有回来的一天,又能躲得了多久,她们的计划,只要梁易堃不死,就是个死局。
她松开了手,岑栖在她怀里死去,她心灰意冷,也想一同离去。可陆衎他们却在那时冲了进来,她却已经没有了想活下去的欲望。
她痛恨着梁易堃,然而更痛恨自己,她做不到释怀,她可以相信法律,相信陆衎,相信所有人,她唯独不再相信自己。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明明没有人回应,她却把这些年,和那些年,所有心中的话,都说了出来,直到嗓子哑的,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仰起头,泪水已经不再流出,她长长的呼了口气,抹去泪水,她蹲下身子,用脸贴近岑栖的照片,像每一次她们在一起拥抱,她呢喃说:“再相信姐姐一次,这一次,我不会再抛下你了。”
岑歆回到家,洗了澡吃了药,她拨通了季奇山的电话,以往每年这个时候,岑歆都会去他家拜年。
“岑歆吗?”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声,是季奇山的妻子赵玉华。
“赵姨,新年好。”
“每年这个时候,你都会来家里吃饭,早些时候,我要打电话给你,老季却说今年你应该不会来了,让我不用打。岑歆,还好吗?”
岑歆知晓,季奇山知道了,其实本来这事就瞒不过他,那天她的反应和话,当天季奇山可能反应不过来,回去大概就知道了。
“挺好的,等明天,我再来看您。”
“好着就行,听声音,你是不是感冒了,赶紧去吃药……”她絮絮叨叨,明明像往常一样,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可是,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她可以理解季奇山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不可能原谅。
“知道了,赵姨,明天我下班过来。”
“好,明天给你做你喜欢吃的。”
岑歆挂了电话,就看到陆衎开门回来。
“你怎么回来那么早?”岑歆有些诧异。
陆衎放好外衣,汤包立马就蹭到他脚边,一副求抱抱的表情,岑歆有些嫌弃的看着它。
陆衎却抛下它,向岑歆走来,他把她揽在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头发,他呼出去的气热热的,很闹人。
“早点吃了吗?”
岑歆点点头。
“那中午饭呢?”
“……”
“唉,看来还是把你随身带着才好。”
“我又不是宠物。”
“你要是宠物也是只不省心的宠物,你看汤包,虽然是只猫,但是一日三餐比谁都准时积极。”
汤包眯着眼睛,冲他们叫了一声:“喵~”
岑歆懒得计较,可能也是因为药效和哭太久的原因,这会困得要命,她缩在他怀中,眼睛都睁不开。
只是,他裤兜里,好像装了什么,有些硌人,困意来袭,她只是皱了皱眉,就闭上眼休息。
“岑歆?等会再睡,我们去吃点东西再睡。”
“我好困。”
声音软绵绵的,撩得陆衎心弦缭乱。
“那我们去房间睡。”他低头看她,眼睛红红的,同时也看到桌子上买花的发票,就知道自己去了那个地方。
他轻轻晃了晃她,然后打横抱起她,岑歆已经睡着了,甚至说起了梦话:“雪人,想要个雪人。”
陆衎低头,小心翼翼在她眉心温柔的落下一吻,轻轻说:“好,等你醒来,我们一起去看雪。”
岑歆这一觉睡得很沉,无梦,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摸摸身旁无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起身去客厅,灯是亮着的,却没有人。
奇怪,难道是她做梦吗?她正想着,就发现桌子上有个纸条,她立马穿上羽绒服下楼。
就看到有个人,正在小区的院子里,围着两个雪人一圈圈跑,绕一会又拍拍雪人,好像是怕它化了一样……
又站在那半人高的雪人面前打量,那傻气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
岑歆拉紧衣领,像他走去,陆衎远远就看见她,他拼命招手,见她没反应,就跑过去拉着她过来,像个小孩一样:“来,给你看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