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钟头后,在山顶,白离终于知道闻君何为什么这么积极上来了,因为他说的那句“上面没人”。
是没人,除了飞鸟、虫鸣和满眼绿色,整个世界感觉只剩下他们两个。所以闻君何想做什么都可以,况且白离一口气爬上来体力已经用透了,等他迟钝地发现闻君何要干什么,已经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文乐知从小便头脑聪敏、四肢不勤,他们只爬了两百米不到的山就返程,下山路上依然不轻松。程泊寒干脆半抱着他。文乐知在他怀里乱挣,差点从山坡上滑下去,吓得程泊寒死死抓着他,脸色一下子冷下来,低斥一声:“别动!”
程泊寒刚才为了抓住他,膝盖跪了一下,裤脚被树枝勾出一条口子,文乐知不敢动了,但这样被人紧紧抱着,他全身都是僵硬的。他有点怕和程泊寒触碰,被凶了之后神情也恍惚。
看他这个样子,程泊寒心软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小声道:“我不抱着你,但你要好好扶着我,几分钟就能下山,行不行?”然后又说,“对不起,刚才不是凶你,你一直乱动,我要是抓不住你,摔了怎么办?再说了,我还在观察期,怎么敢凶你呢,你说是不是?我就是一时情急,你别难受。”
文乐知扁着嘴,听程泊寒废话说了一大堆,跟哄小孩一样。说到最后,他都烦了,别别扭扭搭上程泊寒胳膊,用眼神示意他“走吧”。
两人这才又往山下去。
或许是文乐知主动搭胳膊的行为取悦了程泊寒,他神色间舒缓不少。看文乐知憋着一张小脸怪委屈,程泊寒便开始认认真真找话题聊。
找来找去,就说到歪路子上去了。
“如果不是文铭出事,你姐姐怕是要让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结婚吧。就你这样的体力,能不能行?”
文乐知问他:“这跟体力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程泊寒另一只手悄悄扶住文乐知的腰,想要让他走得更稳当一些,行为是宠着的,嘴上却不饶人,“持久性,爆发力,都不行,光纸上谈兵怎么行,还是要实战的。”
他们刚结婚那时候, 文乐知没经验,再加上程泊寒手段和花样都多,荤话也说得不少,文乐知总是又羞又急,被弄几下就缴械投降。是快了些。他本就心里憋着点尴尬,那时候程泊寒虽然说话也很难听,但从没在这方面说过他。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文乐知生气了,别过头去,过了一会儿才质问道:“是我要来的吗?是你……非不让我下车。”
说完不解气,又问:“就算文铭不出事,你就能放过我吗?”
这下程泊寒不说话了。这个答案两人心知肚明,无论文乐知在未来的人生中遇到怎样的爱情和婚姻,程泊寒都会狠狠打断它,将文乐知掳到自己身边来。
所以程泊寒很理所当然地说:“不会。”
第38章我不碰你
靠悬崖那间套房的风景很好,如果只有文乐知一个人,就更好了。
文乐知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小腿,看坐在他对面的程泊寒脱了裤子,大大方方拿药油搽膝盖上磕出来的淤肿。
“你答应过的,”文乐知说,“我们不住一个房间。”
“其他房间在装修,来之前我也不知道。”程泊寒搽完膝盖,又把上衣脱了,去够肩膀后面那一块淤青。他肩很宽,胳膊也长,但那个位置实在别扭,他够来够去搽得乱七八糟,便很没脾气地把手垂下来,抬眼去看文乐知。
文乐知立刻别过头去,不看他。
“就当在家里吧。”程泊寒目光落了落,说,“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文乐知肩膀缩了缩,低下头看不清神色,程泊寒立刻感受到心脏位置传来一阵刺痛:文乐知不相信他。
直到暮色四合,上山的那两人才回来。晚饭已经准备好了,饭桌上却只有文乐知和程泊寒,期间闻君何进来餐厅,说白离累着了先回房间休息。
文乐知问他白离是不是不舒服,闻君何说不是,他神色轻松,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打包了几个白离爱吃的菜,很快回房间了。
吃完晚饭,文乐知当着程泊寒的面吃了药,没再赶他走,但也不怎么理人,很快便上床睡觉了。程泊寒一直等到他睡着了,才悄声躺下。
两人相安无事过了一夜,第二天离开时,四人分乘两辆车回市里。他们在门口告别,文乐知疑惑地看着白离,问他:“你怎么穿这么多?不热吗?”
从头包到脚的白离面不改色地说:“昨天在山上被蚊子咬了,脖子上全是包。怕再被咬,还是捂起来好。”
文乐知不疑有他,立刻从包里翻出一小罐紫药膏,递给白离:“这个治蚊虫叮咬有奇效,你试试。”
不等白离接,闻君何一抬手接了过来,尬笑一声,说“谢谢”。
正说着话,工人从后院里提了两个大篮子出来,都是新摘的蔬菜,是自己种的。白离帮忙提过来,将其中一只篮子放到程泊寒的车后备箱里。
“我来。”闻君何一转头看到白离在忙活,两步冲过来,去接对方手里的菜篮子。
文乐知也跟上来帮忙,又担忧地问了一句:“白离哥,你没事吧,也崴脚了?”
“嗯?”白离疑惑了一瞬,突然明白过来,瞪了瞪眼,含糊着说,“嗯。”
昨天在山上,他被闻君何折腾了够呛,腿软得下不来山。要不是看他最后真生气了,那人还能继续。结果一宿之后,不但没歇过来,整个人还成了一只软脚虾。这次出来本来是放松外加缓和朋友关系的,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
白离把菜篮子一放,心里冷哼一声,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几个人站在门口又聊了几句,要分开的时候,白离突然扬声说:“乐知,过两天暑假,你来我这里学习吧,安静。”
大学暑假7月就开始了,但研究生放假晚,文乐知还要每天去学校,不过也上不了几天了。放了暑假,文乐知一想到每天要待在程家,面对着程泊寒,熬完剩下的那两个月,就坐立不安。他提过几次回文家,都被程泊寒不容置疑否决了。理由老生常谈,永远都是“一点机会也不留给我,我怎么弥补犯下的错”。
如今,三个月的期限不但是程泊寒的逆鳞,也成了留下文乐知的借口。
所以面对白离的邀请,文乐知是感激的,几乎立刻就要接口说好。但张嘴之前,文乐知倏地看向程泊寒,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程泊寒脸上刚刚还在的笑意散去,看不出表情,没接话,也没表态。
在熟人尤其是朋友面前,程泊寒再怎么不高兴,也不好摆脸色,他不会让文乐知下不来台,这有失体面。但不高兴是真的,他看着文乐知小心看过来的眼神,那不高兴又很快变成刺痛,扎得他心底里仿佛漏了一个洞。
“可以来过周末,平时在家里学习就好了,周末咱们都有时间,一起过来。”闻君何赶紧出来解围,他笑着跟程泊寒说,“你也是,别老想着工作,山里空气好,多看看多走走,心里再多压力也没了。要忙的事反正也忙不完,多陪陪家人更重要。”
闻君何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提醒了程泊寒别给文乐知太多压力,又提醒了文乐知是家人和身边人的身份。更重要的是,白离毫无预警之下邀请文乐知来过暑假,万一文乐知想来民宿过完剩下的两个月,程泊寒又不好当面反驳,事后不得恨死闻君何。
程泊寒面色恢复如常,借着这话说:“好啊,以后周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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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真到了暑假,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捱,程泊寒要上班,甚至有时候应酬到很晚才回来。文乐知大部分时间一个人在家。
周末程泊寒休息,文乐知便说要去白离那里,他答应过,不好反悔,而且闻君何说得对,老是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空间里并不利于感情波动,干脆便一起来民宿过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