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知松了口气,然后又想起什么:“还有……你也被他监控着,是什么意思?”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文初静就生气。她得知文乐知在D国的真实遭遇之后,便找了文铭的首席律师秘密协商离婚的事。但文铭的律师团队擅长经济纠纷,并不擅长离婚官司。虽然之前在文乐知结婚之前,他们连夜做了婚前补充协议,但真要闹起离婚来,那就是两码事了。文铭的律师便找了元洲最擅长打离婚官司的律师,介绍给了文初静。
文初静的保镖原先是特种兵出身,观察能力很强。他们去见律师的时候,保镖就发现了不对劲。文初静不是没被人跟踪过,但这种时候监控她的人,想想也知道是谁。司机甩了几次甩不掉,文初静烦了,干脆大大方方进出律师事务所。
不过后来文乐知回元洲之后,对方就撤了。
与这件事同时发生的,是文怀的资金被冻结。虽然投资失利的事早有预兆,但文怀一直在斡旋,因此并没有发生猜测中最坏的结果。然而,随着文初静对接离婚律师,文怀的项目资金迅速被冻结,这前后不过两天时间。这么巧合的、具有明显威胁意味的行为,彻底激起了文初静的愤怒,才让她下定决心“鱼死网破”。
不过这所有的决心又在文乐知“想试试”之后,松动下来。
第27章踩碎了
文乐知失魂落魄回到盛心,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让他有点落不到实处的心慌。等他反应过来,想给程泊寒打个电话的时候,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他赶紧充上电开机,发现有阿威的三通未接来电,还有一通是程泊寒的。
他下午五点半下课之后就给文初静打电话,从学校后门离开,边走边说,完全忘了阿威在正门等他放学的事。现在已经快到七点了,不知道阿威会不会着急。他先给阿威打了电话,说自己已经溜达着回家了,想了想,又打给程泊寒。
程泊寒的声音背景很安静,应该是在车里。文乐知说自己已经回家了,又说了阿威没接到自己的事他下意识以为程泊寒会着急,毕竟之前对方的控制欲表现得十分强烈他连续说了几句,才发现电话另一端很沉默。
没有以为的着急和愤怒,程泊寒的呼吸声不轻不重,情绪不明,也长久地没有应答。
文乐知终于后知后觉想起来,他的手机里是有定位软件的,他去了哪里,程泊寒应该一清二楚。继而又想起谢辞那句话,程泊寒监控着自己,也监控着文初静。
“我知道你在家里。”程泊寒不疾不徐地说,“给你打电话占线,和谁通话?”
“我姐。”文乐知说。
程泊寒语气往下沉了沉:“我到楼下了,上去再说。”
文乐知立马点头,想了想程泊寒看不到,就又提高声音说了一声“嗯”。
程泊寒在晚上十一点进门,距离他说“到楼下了”已经过去了三个半小时。
文乐知洗了澡,看了会儿书,在客厅里等得快要睡着。在给程泊寒发了两条消息都没收到回复之后,便没再问了。
半睡半醒间,门锁传来咔哒轻响。过了几秒,文乐知揉揉眼,从沙发上坐起来,看见一个暗沉沉的身影立在沙发旁,正低头看他。
空气里带进来一股浓重的烟草味和酒味。
文乐知刚睡醒的样子有些呆,捂着鼻子咳嗽了两声,问了一句:“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说着,他也不等程泊寒回答,赶忙去厨房倒了一大杯蜂蜜金桔水,让程泊寒润润嗓子。程泊寒接了,喝了大半杯,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刚进门时阴沉的脸色却没缓和下来。
文乐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显然有话要说。但程泊寒看起来不怎么想交谈,脸色亦是难看,让文乐知莫名有些心慌,想说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起头。
只好又问:“刚才不是到楼下了吗?”
浴室里大面的镜子映出文乐知的脸,带着点不安,一双眼睛仿佛能说话,微微仰首看着程泊寒。
“临时有个应酬。”程泊寒说。
他鬓角湿了,带着些潮气,眉毛和眼睛的形状很凌厉,带着研判和审量,突然问文乐知:“你和文初静说了什么?”然后不等文乐知回答,自嘲地笑了一声,“商量离婚的事吧!”
水龙头没有关严,有水珠滴下来,在突然静下来的浴室里声音清晰,搅得人心里发颤。
文乐知卡了壳,想说没有,也想说点别的。他抬手拉了拉程泊寒衣袖,看着对方冷若冰霜的脸,踌躇了一下,心里明白他们的婚姻就算两个人都努力,现在的相处模式也是不健康的。
这个时候,文乐知还是想着好好谈,好好商量。
“能不能别这样对姐姐和叔叔,他们”
“不那样对他们,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程泊寒挥了挥手,是个很烦躁的动作,打断文乐知的话。
程泊寒眼底酝着看不清底色的情绪,不知道是醉了还是生气,带着咄咄逼人的审视,质问文乐知,“你答应过我什么!不是说以后要喜欢我?要努力的吗?”
“现在想放弃了吗!?”
“……我没有,他们是我的亲人,你别这么对他们。”文乐知眼角垂下来,困倦和吵架让他心生疲惫,也让他本来要说的后半句“我没想要离开你”咽进喉咙。
“没有?”程泊寒冷嗤一声,“中午还见了谢辞吧!”
“是他在学校里堵我的,”文乐知急于解释,“……没告诉你是怕你生气。”
程泊寒冷哼一声:“我倒是不知道,一个两个的都来要我离婚。”他突然俯下身,紧紧贴住文乐知,一只手捏住那弧度好看的下巴,稍微用了一点力,指腹下的嫩肉便泛出一点红。
跟着文乐知的人实时把动态发送到他手机上,见了谁、干了什么,甚至走过哪条路,程泊寒都清清楚楚。
文初静的不虞、谢辞的挑拨,还有其他想让他死的那些人的小动作,他也都清清楚楚。他对这些手段从不畏惧,但唯独对文乐知,那些不能预知和预判的行为,让他心生惧意。他原本就怕自己失控,怕吓到文乐知,才在楼下临时改变主意,让司机把车开去酒吧,一个人喝了三个小时闷酒,觉得自己冷静一些了,才敢回来。
可回到家里,看到这样的文乐知,还是忍不住要质问,要掠夺,要把所有能用得上的手段都用上,要留下眼前这个人,死死圈在自己地盘,谁都不能碰,不能想,不能看。
谁都不行!
文乐知心里升起类似害怕的情绪,面对着程泊寒,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情绪了。他往后缩着脑袋,直到后背抵到墙上退无可退,两只手抓住程泊寒手腕,想让他松手。
“哄我很累是不是?觉得很累了是不是?”程泊寒盯住文乐知慢慢涨红的脸,大拇指从下巴移到对方微微嘟起的嘴唇上,用力按了按,牙齿和软肉摩擦,听到文乐知很轻地嘶了一声。
他猛然松了手,像是从某种意识不清的浑噩中突然清醒过来,往后退了半步。
“没有……”文乐知已经带了一点哭腔,摇摇头,“我只是害怕你生气……”
“文乐知,我就不该由着你们。以前没动手,现在也不迟。”程泊寒又往后退了半步,手臂撑在身侧的洗手台上。他克制着动作不再上前,但嘴里说的话依然恶狠狠。
文乐知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脑子里一紧张,便问了出来。
“想搞通达,程中一个人还没这个本事,就算再加上谢家和文怀,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以为就能釜底抽薪?”程泊寒低低笑了一声,眼底却丝毫不见笑意,“真是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