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秦念还静静地躺在那里，血迹已经变成了暗褐色。

她没有醒。

顾言琛的心沉了下去，但随即又强行安慰自己。

也许……也许这次需要的时间长一点？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像过去无数个等待她复活的日夜一样，静静地等着。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这个家。

这个他和秦念……曾经的家。

墙壁上那个空着的位置，曾经挂着他们的婚纱照，照片上她笑靥如花。

厨房里，似乎还残留着她以前为他炖汤的淡淡香气。

阳台上原本还开满了的她最喜欢的月季，现在却空空荡荡。

这些被他刻意忽略了三年的细节，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带来一阵阵细密的刺痛。

他烦躁地站起身，在空旷的房子里踱步，试图驱散这莫名的情绪。

走到书房门口，他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秦念待得最多的地方。

他推门进去，里面空荡荡的，大部分东西都被她扔掉了。

只有角落里，还放着一个不起眼的旧木盒子。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几本厚厚的日记。

他认出那是秦念的字迹。

他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一本，第一页。

日期，正是三年前，他第一次掐死她的那天。

【第一次。他说对不起，他说他不能失去薇薇。窒息的感觉……σσψ好难受。肺像要炸开。他哭了，眼泪滴在我脸上。我想，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他还是爱我的吧？】

顾言琛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继续往下翻。

【第二次。他把我绑在地下室，打开了煤气。在我奄奄一息前，我最后看到的是他站在远处，冷漠的眼神。】

【第三次。他带我看日出，却在悬崖边把我推了下去。风声在耳边呼啸，身体失重下坠。骨头碎裂的声音……真疼啊。醒来时，他正守在薇薇床边，给她削苹果。】

【第九十八次。冰冷的刀片划破皮肤，温热的血流出来。然后是冰冷的水淹没口鼻。他说，薇薇的心脏需要刺激……】

一页页，一字字。

没有激烈的控诉，没有怨毒的诅咒。

只有平静到近乎麻木的记录，记录着每一次死亡的过程，和她当时最真实的感受。

从最初的抱有幻想，到后来的痛苦挣扎，再到麻木绝望，最后归于死寂。

顾言琛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日记本几乎拿不住。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挤压，碾碎。

原来……每一次死亡，她都记得这么清楚。

原来……每一次，她都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和绝望。

而他，却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对不起……念念……对不起……”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哽咽。

悔恨如同迟来的毒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凶猛地啃噬着他的理智和心脏。

他终于开始有点明白，秦念最后那句“我们两清了”，和那个异常平静的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赌气，不是威胁。

那是……真正的，彻底的心死。

第6章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一夜。

秦念依然静静地躺在客厅的地毯上，没有任何复活的迹象。

顾言琛眼中的期待，已经彻底被越来越浓的恐慌所取代。

为什么？

为什么这次不一样了？

系统呢？为什么系统没有任何提示？

难道……第九十九次，真的是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