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早上七点半,宋以棠换上便利店工服,在一排排货架前确认商品日期。
下午两点半,宋以棠到达快递站点,站在流水线面前机械的分拣快递。
晚上十点半,宋以棠边骑车边啃着过期十个小时的冷饭团赶往今晚的第一单代驾地点。
京市最奢华的会所,澜庭。
接单的时候没仔细看,到了才发现是一辆劳斯莱斯,旁边站着会所的经理,和宋以棠确认好信息后,来来回回打量了她几眼,口中不屑。
“怎么是个女的啊!给我注意一点,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因为性别,宋以棠对于工作中受到的歧视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熟练的将自己的车放好,坐到了驾驶位上,车上有三个人,副驾驶一个,后排两个,躺的东倒西歪,浓烈的酒精味冲的她皱了皱眉。
车程行驶到三分之二时,车上的人似乎醒了些酒,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还有最后一个红灯就要到了。
“年哥,怎么不听听你那个定制小女友给你发的语音,我们也想听听,你快放出来。”
“是啊,我们到现在连她面都没见过,好奇死了。”
后座的两个男人,一个吊儿郎当,一个沉稳安静,车内昏暗,宋以棠看不清两个人的面貌。
“无关紧要的工具人而已,见她做什么。”声线低沉醇厚,宋以棠的心“咯噔”一下。
似是耐不住闹腾,那个人索性把手机交出去,任他们查看。
“滴”一声后,一个女声出来了。
“述年,我今晚可能要晚一点下班了,刚刚接了一个比较远的单子,来回五十公里路,冰箱里面有我早上做好的饭,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好了,你最近睡眠不好,睡前记得喝杯牛奶哦,爱你,么么。”
放完后,车厢内发出一阵爆笑,似乎这段语音中有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得他们前仰后合。
可宋以棠此刻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耳边的笑声夹杂着刺啦的电流声,她的大脑彷佛被按下了停止键。
这一霎那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后背沁出阵阵冷汗,像是有人将她投入冰冷的大海中,寒意伴着恐惧渗入她的身体,她越挣扎,就越下沉。
“真是难为咱们年哥了,还得回去吃残羹剩饭,对了年哥,你不会真的吃吧?”副驾驶的男人偏着身体向后问。
“当然是倒进垃圾桶里了,剩菜我家狗都不吃。”
宋以棠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这一次她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就是她的男友,季述年。
他脸上那副七分淡然,三分嘲弄的眼神是宋以棠从未见过的摸样。
“听说姜晓宁明天就回国了,你们两当初的三年之约快到了,提前恭喜喽。”副驾驶的男生一脸喜色。
宋以棠和季述年在一起也快三年了。
“要不是当初姜晓宁为自己贫困生的身份感到自卑,害怕你这样的大少爷跟她只是玩玩,所以才跟你许了一个三年之约,让你随便找一个穷人谈恋爱,坚持三年她就答应和你订婚,否则你哪要跟这个宋以棠演这么久的戏啊。”
一百秒的红灯过去,绿灯亮起,宋以棠继续呆愣在原地,另外三个人继续笑谈着,直到对面的车灯晃了下她的眼睛,才回过神来。
宋以棠顶着胸口那块巨大的石头,撑着一口气将他们送到目的地。
下了车的三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所幸她习惯性戴了口罩,季述年并没有认出她,在快要进门的时候拿起手机,发了一条语音。
“嗯,饭已经吃过了,今晚和朋友聚会,大家都喝多了,晚上不回去睡了。”
口袋一声震动,宋以棠此刻只感到一阵恶心,回想他们的过往,谎言如巨浪般袭来,将她淹个彻底。
第2章
三年的感情时光,她将一颗真心全部毫无保留的交出,可他却将她称作工具人,那些爱意,那些甜蜜的时光不过是他向另一个女人交的答卷。
宋以棠眼神麻木,空洞的注视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别墅,手指一下一下拨出一个号码。
“妈,是我,宋氏继承人的考验还有一个月就要完成了,你上次说的那个联姻对象我答应了。”
电话里的声音很是激动:“可怜我的宝贝女儿了,宋家四个同辈里,就你在底层坚持了三年,继承人的身份非你莫属,妈给你挑的联姻对象还能差吗,你能想通妈妈真是太开心了。”
大概是外面的风太冷了,又或许是很久没听见妈妈的声音了,宋以棠眼眶一阵酸涩,“妈妈,我好想你啊,再等我一个月,我就回来了。”
宋以棠是宋氏家族三小姐,宋家产业遍布世界各地却神秘至极,唯一对外公布的只有家主的身份,三年前,宋老爷子宣布,在这一辈中谁能在社会底层坚持三年,谁就是宋家继承人。
于是宋以棠制造了一个假身份,自小在福利院长大,高中未毕业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三年她做过无数个工作,收到了不计其数的嘲笑,轻视,不屑。
她也挣扎过,崩溃过,曾经坚定的意念变成了一盏忽明忽暗的灯,是季述年的出现将那盏灯修好,继续照亮她。
季述年家里在京市数一数二,他是家中独子,刚开始追求她时,宋以棠就开门见山的表明了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
那时的季述年捧着她的脸说:“棠棠,相信我,谁也不能动摇我们之间的感情,金钱名利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宋以棠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他眼中灼灼的情意和掌心传进脸颊的温热,原来是对着她向另一个女人排练深情告白,可惜她却入了戏。
在一起的第二个月他们就搬进了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宋以棠咬紧牙关迎接生活的磨砺,她考虑的是三年后,以季家的身份想和宋家联姻,是天方夜谭,如果她能成为继承人,那么她才能掌握话语权,事情才会有一线生机。
宋以棠请了一天假,晚上回去后她就发烧了,夜里噩梦不断,季述白牵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来到她面前,她的心好痛好痛,可是他们却笑的很开心,一边笑一边把她从悬崖上推下去。
逼真的失重感让她浑身一激灵,她昏睡了一天一夜,刚挣扎着起身,季述年就回来了。
梦境成真了,季述年带回了一个女生,一头黑长直,脸上化着淡妆,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
“棠棠,这是我大学学姐,今天刚回国,还没有落脚的地方,今晚就借住咱们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