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晴指尖一颤,想起我的光头,想起我骨瘦如柴的身体,她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

挂断电话,救护车终于到了医院。

沈淑晴跟着护士飞驰到手术室门前,巧的是,给我动手术的正是我的主治医生。

他没做多少检查,就进了手术室。

“女士,我们会尽力的,请你在外面耐心等待。”

沈淑晴焦急问道:“她目前是什么情况?”

可没有人回复她。

沈淑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精整的妆容已经花了,衣衫凌乱。

那张不符合年龄的年轻面孔也沧桑了不少。

她的包里的两个手机都在振动着。

一个是助理打来的电话,一个是合作方的电话。

沈淑晴失魂落魄得接起助理的电话,对方在询问某个项目的数据。

可沈淑晴的脑子混沌一片,第一次,她说出的数据出了问题。

“沈总,你怎么了?”助理有些疑惑。

“我现在有事,晚点回复你。”沈淑晴疲惫得挂断电话。

另一台手机振得心烦,她所幸全部关机了

与上次在警局不同,这些工作在她心中,突然变得没那么重要了,甚至特别反感。

错过爸爸的临终,就是为了工作。

那是一个关乎公司生死存亡的项目,接到我的电话时,会议正进行到关键时刻。

沈淑晴想也不想就挂了我的电话,她不想因为无关紧要的事让她的努力付之东流。

后来,项目顺利拿下。

她开启关机的手机,入目是我的短信:“爸爸走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那一刻,也是这样的天旋地转。

待她超速赶到医院时,爸爸的尸体已经冷透了。

我愤恨地冲到她面前,对她撕心裂肺得怒吼:

“爸爸死前就是想见你最后一面!你为什么不来!!你天天就知道工作!难道工作比爸爸和我还重要吗?”

沈淑晴那时不敢承认,很多时候她都是这么认为的。

工作能实现她人生的价值,而家人,永远都在那里。

如今她才知道,生命是脆弱的,没有人能像她这样一直强大。

她的家人,也不例外。

6

两个小时后,护士拿着病危通知出来,找沈淑晴签字。

“病危?她到底得了什么病?”沈淑晴瞪大眼,声音变得尖利无比。

护士一愣:“你不知道吗?沈听禾已经脑癌晚期了。”

“前几日我们劝她化疗,她说不浪费时间了,她想陪陪自己家人,我以为,她早就告诉你们了。”

沈淑晴踉跄后退:“脑癌晚期?她从来都没和我说过!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从小到大,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好!不可能会脑癌晚期!”

护士同情得看着她,叹了口气:“癌症形成的因素有很多,也有很多曾经体质好的病患。”

沈淑晴脸色苍白,颤抖着唇问:“那现在,具体的情况是什么?”

“晚期,已经扩散了,上个月医生就说,很难撑过三个月。”

沈淑晴喉头一哽,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她从小费心养大,寄予厚望的女儿,生命就要短暂得停留在23岁吗?

沈淑晴不敢相信,这一刻,她十分后悔这些天对我的逼迫。

她从未如此渴望我健康得活着,哪怕平凡普通,甚至是无能也没事,只要我能活下去。

可一切都晚了。

签好字,沈淑晴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这期抗癌药的实验结果如何?”

“不稳定, 没有达到很显著的效果。”那头回答。

“拜托你了,我可以加个人进来吗?给她最好的药。”沈淑晴低下头,语气带了罕见的哀求。

“沈总,是你身边什么人出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