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凌煜的声音是哽咽的，之前那些安慰毫无效果。

但是百里沁现在很镇静，镇静到可怕，镇静到不知道开口会说什么，与进去之前，仿佛判若两人。

“凌煜，你给我看这些的目的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眼前这个男人从没有用“凌煜”来称呼过他，以至于听到这两个字他有一秒的愣神，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叫自己。

而他下一秒才明白，百里沁接下来要说的话很严肃，全名有疏离感，亲昵的称呼不合适，只有唤他的名，才恰如其分。这个男人很懂得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分寸拿捏有度。

“我只是想把我的另一面展示给你……”

百里沁的视线向下，只能看见被自己遮挡住光，深埋在阴影里的那张熟悉的脸，可他这一次却没有如往常心软，甚至不需要一字一句的斟酌。

他冷冷地说道：“你不是为了让我知道你的黑暗面，你是在以你的方式进行赎罪。”

他们一直闭口不谈的事情，这一次，要被百里沁拉上台面，曝光在光明之下。

闻人凌煜看着他的眼睛反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百里沁长舒一口气，眼神并没有逃离那双满是委屈的眼睛，如果换做别人，肯定能够蒙混过关，但他太了解他了，这件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包租婆去世的事情你没有跟我说过，120号事件过后你也没有过多的倾诉，第二件事是我亲眼所见，那第一件呢？是不是与你有关？”

“我……”

闻人凌煜沉默了，既然百里沁这么问，就证明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难道是包租公说的？就在他疑惑之时，被百里沁打断了回忆。

“你那一次，在会议室用手机投屏，其中一个视频是不是拍下了包租婆被谋害的过程？”

闻人凌煜第一次感受到手脚发麻如闪电般顺延全身，如果说120号是自己的正当防卫，每一步都算计的精准，就连胸针插进去的位置他都故意偏离要害，让对方保住了一命，但包租婆这件事，是实打实死了人的。

自己不光见证了被谋害的过程，还包庇了凶手，甚至和凶手达成了联盟，这样的真相，他绝对不会在百里沁面前说出来。

“不是这样的，那个视频只是拍到了包租公。”

百里沁没有给他空隙，直接问道：“那你现在可以给我看一下视频的原件吗？”

闻人凌煜知道自己在说谎，但被喜欢的人不信任的感觉还是很难受，“我的手机摔坏了……今天在公司被一个女人撞到，屏幕裂了。”他从兜里拿出碎屏的手机，像是拿出一件自证清白的证物，递交给审讯他的警官。

他没有接过手机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知道，一旦他真的检查，就是摧毁信任的第一步。而他之后的计划里，这份信任需要一直贯穿到游戏结束，不能在这里浪费一丝一毫。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我只是不希望你变成另一个我。”

闻人凌煜快速将手机放回口袋，说道：“不，你说的对，我就是在赎罪。我找到了游戏的漏洞，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差点在我的手里死掉，起因只是为了十几亿的钱。包租婆在我租房期间去世我也是后知后觉。

我变了，我因为钱变得麻木了，人类的情感在我身体里缓慢地抽离，好像只要是为了钱，我做什么都行。你看这间房间就在这里，它虽然不大但是我所有的贪念，执念，欲望都被关在这里，挤得没有一丝空隙。我没有你想象的单纯，心中有无数心机，我想赢，我太想赢了。我在赎罪，我想要你给我惩罚。”

“你这是在惩罚我。”

“百里沁，医务室的77号曾跟我说过，我靠着肉体上的伤害来捆绑我爱的人，现在这个人就在我的面前，我可以很坦白地说，我想用肉体和精神上的损伤，捆绑他一辈子。”

他就这么赤裸裸地把所有说给男人听，然后用几乎乞求的口吻问他：“你会救赎我的，对吗？百里沁。”

百里沁苦笑着摇了摇头，拉着他的手往自己怀里带，他轻轻地在他耳畔说道：

“我并不是来救赎你的，我想与你共同沉沦。”

【作家想说的话：】

作者磕死了

x

小

颜

y

第66章 目标者 章节编号:7126089

闻人凌煜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高档公寓，躺在那张双人床上，他把一些平时换洗的衣服都趁着这次机会带了回来，然后在凌晨三点多瞪大眼睛看着漆黑一团的空气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漫漫长夜让他难熬，又或者是在前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满足他的期待，所以他按下了咫尺之遥的床头灯，这盏灯光很柔和，没有在让他的双眼在突然从黑暗中脱离出来时觉得刺痛。

他的身边，百里沁正在安心地熟睡，平稳的呼吸带动着身体起伏，动作细微像伏息于山林间的兽，悄然无声。他见惯了这个男人温柔的样子，却还是觉得对方的睡颜与性格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因为直到今天，今夜，他才明白，百里沁并非是一头孤狼，而是一只狐狸，还是修行至少上百年的那种。

他隐藏许久的秘密非但没有套到百里沁任何一句关于自身的话，还差点把自己肮脏的交易牵扯出去。他很明白，在那座大厦里，金钱至上，他们的规则和制度永远都不会脱离钱这个字眼，钱可以成为法律。

但他只要走出那扇大门，他就会从一位被上流人士瞩目的参赛者变成一个普通人，没有人会在乎你能带来多少价值，直播时有多少流量。

“你总觉得我和你很像，但我只是个普通人，你却不是……”

他借着光看着那张闭目沉静的脸，手指在男人的脸颊和蓬软的黑发间轻抚而过，触碰过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的动作也没有惊扰到沉睡之中的百里沁。

闻人凌煜又朝着身边的男人挪了挪，依偎在对方身侧，他想起今天在健身房的淋浴间里，70号说的话，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略带着酸味地自言自语道：“那个男人知道你小时候的事情……从小就认识…那不就是青梅竹马？你还有个青梅竹马呢……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他看着男人酣睡的样子，又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个尘封千年的醋坛，这闷气憋得难受加上今日细碎琐事堆积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心中越发不满，隔着一条被子的盲区，直接朝着男人踹了一脚。

这一脚，他的度把握的刚好，既能够让男人醒来，又不会觉得太轻再次睡过去。

“嘶……”百里沁双目微睁，咂了咂嘴，手已经朝着疼痛的来源摸索而去，他还未来得及消化刚才的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听见身侧的人重重地翻了一个身，像是故意引起旁人的注意。

而百里沁也没有让闻人凌煜失望，直接从他的身后贴了上去，带着沙哑慵懒又不缺乏性感的嗓音问道：“怎么了？失眠了吗？这么晚还不睡觉。”

闻人凌煜闭着眼睛，往自己身侧猛地一拉被子，将头半埋在被窝之中，几声闷哼从掩盖的被褥中传了出来：“你双腿之间的东西顶着我了。”

“啊……？这还没到早上。”他和他同床共枕这么久，自己也不是这么不矜持的人，这要是清晨还算情有可原，但现在可是深夜，就算再情难自控，也不会在此时此刻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