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小超市老板，看我的眼神都带着鄙夷。邻居们聚在一起，对着我指指点点。我仿佛成了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网络上的暴力，已经蔓延到了我的现实世界。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的短信。

我以为又是辱骂，本想直接删掉，但发信人的名字却让我停住了动作林紫月。

“苏小姐，听说你被辞退了？真可怜。”

她的文字，像她的人一样，透着一股伪善的茶香。

“不过你也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非要以卵击石。你和晨川，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你还在泥潭里挣扎，而他，马上就要站在云端了。”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晨川因为这次的事件，反而得到了更多老师的同情和赏识。学校觉得他品学兼优，还顶住了这么大的舆论压力，准备把他当成今年的‘励志之星’典型来宣传呢。”

“你说，你是不是他的福星？用自己的身败名裂，给他铺就了一条康庄大道。真是感人呢。”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

我的身败名裂，成了他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我的痛苦，成了他们爱情故事里最动人的注脚。

何其讽刺。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顾晨川。

他的短信，不再是之前的气急败坏，反而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宽恕”。

“苏晴，事情到此为止吧。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不想做得太绝。你以后安分一点，别再来打扰我和紫月的生活。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他毁了我的工作，毁了我的名声，把我逼到绝路，然后轻飘飘地对我说“好聚好散”？

凭什么？

我死死地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凭什么你们可以光鲜亮丽地接受所有人的祝福，而我就要躲在这间阴暗的出租屋里，

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苟延残喘？

凭什么我的三年，我的一切，就只值一万块钱和一句“好聚好散”？

我不甘心。

我走到窗边。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我看着楼下那辆陪我跑了八万公里的旧电动车，看着车上那个已经褪色的外卖箱。

那是我的战场，也是我所有的勋章。

它们见证了我三年的汗水和付出，也见证了顾晨川是如何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

他想两清？我偏不。

4

被逼到绝路，反而让我冷静了下来。

哭闹、解释、在网上跟人对骂，这些都毫无用处。

在资本和精心策划的公关面前，我一个人的声音，渺小得如同尘埃。

既然不能在他们的规则里发声，那我就自己创造一个战场。

我没有沉沦。

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里面是我这三年来所有的票据。

小到每一次的外卖订单，大到每一笔转账记录，甚至是他考研时，我给他买的那些昂贵的辅导书和网课的发票。

我一张一张地整理，分门别类。

然后，我打开了电脑。

我注册了一个新的短视频账号，没有用我的真名，也没有用任何带有攻击性的词语。

账号的名字很简单，叫“外卖姐姐的账本”。

头像，就是我那辆旧电动车的照片。

我不哭不闹，也不再声嘶力竭。

我只是要，算一笔账。

一笔他顾晨川以为用一万块就能抹平的账。

我新建了一个EXCEL表格，将三年来我为顾晨川花掉的每一分钱，都清清楚楚地录入进去。

房租：城中村单间，每月600元，36个月，共计21600元。我承担全部。

餐费：他每天三餐，我包两餐，早餐5元，晚餐20元标准，共计27375元。这还不算他偶尔要的宵夜和水果。

考研资料：XX机构VIP全程班，5980元。XX名师冲刺课，2999元。各类纸质书籍、真题卷，共计1254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