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儿子还那么小，以后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但大儿子已经成年了，我怕他问我要钱买车买房娶老婆，所以一直不敢联系。

「……但我每次深夜想起他，都会泪流满面，我知道我亏欠他，所以养老也不会麻烦他。」

之前还嘴硬天下无不是父母的网友，也彻底倒戈。

纷纷取关父亲和后妈，转过头来关注我。

我的粉丝数量与日俱增。

父亲也主动补偿我二十万元，我盯着银行卡上的数字，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父亲不是没钱，只是不想把钱花在我身上罢了。

算了，跟父亲的债就这样过去吧！

我不想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他为什么不爱我的包围圈里。

父亲与我的恩怨消了，但母亲的债可还没完呢！

一个初恋，凭什么可以轻松碾压自己养育十八年的儿子！

他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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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我就知道他凭什么了。

因为他真的救过我母亲的命啊！

开庭前一天，母亲约我到附近饭店谈一谈。

饭店包间内，母亲和她的现任坐在我对面，目光沉沉地盯着我。

「城城，这么多年，你怨我吗？」

母亲率先开口，三角眼里流露出惆怅。

我没回答，她接着道：

「当法庭上，我知道你还没结婚时，我就知道这都是我的报应啊！

「四十年前……我就不该迫于压力，和你爸结婚的……」

根据母亲的描述，我拼凑出了她的前半生。

四十年前，母亲和初恋遭到家里的反对，原因是初恋家里太穷，姥姥姥爷坚决反对。

于是初恋带着母亲远走他乡务工，本来他们积攒了一些钱，打算回去扬眉吐气一番。

结果晚上在路边摊吃饭时，遇到几个小混混调戏母亲。

醉酒的初恋哪里受得了，当时就抄起酒瓶跟他们干起来。

没想到长年干苦力的初恋，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将小混混打得三死一伤。

小混混家里有钱有势，势必要让初恋偿命。

母亲拿出所有存款，又借了很多钱赔偿，才换来服刑二十年。

那时母亲承诺初恋，会一直等他。

可欠债的很快找上门，姥姥姥爷觉得丢人，强迫她嫁给我父亲。

只因我父亲是厂里工人，虽然脸上有块疤，但有稳定的收入，也愿意帮忙还债。

就这样，母亲嫁给了父亲，过了将近二十年的不幸福婚姻。

「城城，你父亲的道歉视频，我也看到了……当初他出轨，我第一反应就是庆幸。

「因为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在煎熬，虽然有你，但我还是忘不了大庆，我念着和他的约定。

「他是因为我才坐牢二十年，失去了生儿育女的机会，你的存在，让我时时刻刻意识到我对不起他。

「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我告你……只是因为大庆得了癌症，我们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闻言，我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母亲有错吗？为了心爱之人何错之有？

母亲没错吗？她竟能为了初恋对亲生儿子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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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母亲，她的眼泪这次看起来无比真实。

她身边那个叫大庆的男人，始终沉默着，一双粗糙的大手紧紧握着茶杯，指节泛白，眼神里没有攻击性，只有一种认命的疲惫和深深的歉疚。

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过木头：

「孩子，对不起。是我的病……拖累了你妈，也拖累了你。这钱, 我们……不要了。」

他试图站起身, 身形却晃了一下，母亲赶忙扶住他。

那一刻, 我看到的不是一个夺走我母亲的仇人，而是两个被命运反复捶打、紧紧相依的可怜人。

我的心，在这一刻，竟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