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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警告她保持法庭秩序。
接着,我的律师提交了我的大学学费贷款记录、勤工俭学的证明,以及父亲当年让我「没事别来了」的短信记录。
我很庆幸,当年为了让自己认清父母的真面目,不要对他们心存幻想,我始终没删过他们决绝的信息。
「这些证据表明,被告自十八岁后,其生活和教育费用主要依靠自力更生及贷款,未从其父母处获得持续有效的经济支持。
「原告张小瑕女士在被告成年后并未履行关心的义务,长达二十二年零七个月无任何联系记录,直至发送此份赡养协议。」
然后,律师提交了我的收入证明、租房合同、无房无车证明。
「被告现年四十岁,单身,无自有住房,无个人车辆,收入水平于所在城市仅能维持自身基本生活需求,并无大量结余。
「原告提出的每月 3000 元赡养费并逐年递增的要求,远超被告承受能力,亦远超本地一般老年人平均消费水平。
「我方申请根据被告实际情况及本地生活标准裁定赡养金额。」
最后,律师顿了顿,看了一眼对方席上开始坐立不安的三人。
「此外,鉴于原告张小瑕女士及其被告父亲和后妈,近期在公共网络平台对被告进行大量不实指控和人格贬损,对被告的工作和生活造成严重影响,导致其失业。
「我方已保全所有相关视频、直播录屏及评论证据。我方保留对原告及相关人员追究诽谤法律责任的权利。」
律师将一叠厚厚的视频截图和光盘证据提交给法庭。
「我方认为,原告的行为已构成滥用诉讼权利和恶意诽谤。
「赡养义务基于血缘与法律,但亦应考量亲情伦理与事实抚养历史。请求法庭在裁决时综合考量以上所有因素。」
庭审气氛彻底扭转。对方律师试图辩解,但语气已然虚弱了许多。母亲、父亲和后妈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法官宣布休庭,择日宣判。
走出法庭,外面的直播氛围已然变了味道。
依旧有很多镜头对着我,但质疑和咒骂声少了许多,多了许多探究和好奇的目光。
我没有停留,径直穿过人群。
几天后,判决结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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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认定我负有赡养义务。
但综合考量原告未尽成年后关怀义务、被告经济能力及本地生活水平,判决我每月支付张小瑕女士赡养费 800 元。
无需逐年递增,支付至其名下账户,直至其去世。
驳回原告其他诉讼请求。
同时,法官在判决书中特意添加了一段话:
「赡养老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亦是法律规定的义务。
「但该义务的承担应建立在事实与法律框架之内,并应考虑到历史缘由与实际情况。
「法律鼓励家庭成员间相互关爱,而非鼓励以诉讼方式解决本应充满温情的家庭事务。」
这个结果,我知道律师已经尽力了。
每月 800,这钱,我给得起。
我欠他们的,我会还清。
那他们诽谤我的罪,也得付出代价。
虽然现在舆论反转,热心网友纷纷在我的账号下留言对不起。
父母和后妈开始承受我当初的网暴,但我始终觉得不够。
所以我的律师已经着手起诉了。
将近一月后,我也收到了《开庭通知书》。
父亲的电话也接踵而至。
「城城……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有事吗?」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暗示着他的难以启齿。
「那个,我们……网上那些视频……我们后来想了想,有些话是说得有点过火了!」
他语无伦次,我没有接话,静静地等着他的但是。
「但是我们是一家人,闹上法庭已经很难看了,再说那些……诽谤罪也挺严重的。
「你看,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毕竟,我和你后妈年纪都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恐惧,原来是害怕了。
害怕法律的制裁,害怕真的留下案底。
我几乎能想象后妈在一旁焦急催促他打电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