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他说：［纵使你生的的确惹人垂怜，也别想本王怜你半分。］

裴霁冷冷的笑了起来：［忘了？那你就去好好想，想好了再来告诉本王。］

宋玉楚立刻逃也似的走了。

我听见周昉他们在说：［主君的性格真的变了，以前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

［因为在乎，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说主君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乎女君的，以前也没看出来啊。］

［这姻缘啊有时候就是润物细无声，或许是从一杯茶一碗饭开始，谁知道呢。］

18

我的腿也开始消失了，只剩长长的衣裙飘来飘去。

我根据上次消散推算了一下，离我全部消散应该没几天了。

裴霁的调查也换了方向，他让人找无名的女尸。

活见人，死见尸。

他说若是找不到我的尸体，那就证明我还活着。

我越来越觉得他是真的想要找到我，而不是为了证明他被宋家欺骗。

我不断的告诉他我被埋在梨树下，他依旧听不见。

我觉得他有时候也很笨，明明梦见我在梨花树下，怎么就不去宋家挖一挖呢？

几天后，无名女尸找出很多，还有不少男尸，甚至还有婴孩的。

他带着宋玉楚去辨认了，里面没有我。

经过那些孩童尸身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那些婴孩，大多是女婴。

［主君，怎么了？］周昉问道。

他柔声说：［梦里的那个孩子，是个可爱的女童。］

我摸了摸小腹，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也没有做过梦，那个可爱的小女童，我怕是永远也看不到她相貌了。

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来，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与我一同死去。

我这二十年啊，好像也什么都没留住。

19

准备离开的时候，天上压下层层的乌云，要下暴雨了。

我也变得越来越透明，我想我快要散了。

想到杀我的人还逍遥法外，自己要一直被埋在黑暗里，还是有些遗憾。

可我又无能为力，我没办法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变成厉鬼去索命，我没有术法，甚至我飘远点都不行。

我不想再躲在裴霁的影子里，我飘向半空，我要再看看这座我想见却一直没能好好见过的天都城。

死前和裴霁最后在一起的时候，我见他心情好，一边为他束发一边问他我生辰那天能不能放我出府去游玩。

那时他说不行。

后来临出发又说，等他回来再说。

我知道他松了口，心中满怀期待的等他回来，虽然最后一场空。

不过也不迟，就把今天当做我的生辰吧。

今天的宋阿璃，二十岁，虽是个饿死鬼，但看过这世间的繁华。

我正瞧着这裴霁治下的天都城，忽然一阵骚动传来。

我低头看去，只见一残疾乞丐正死死拉住宋玉楚的腿，嘴里大叫着什么，脸上是无尽的愤恨。

宋玉楚慌乱的让人将那乞丐拖走，裴霁却饶有兴趣的拦住。

很快就弄清楚了状况，这残疾乞丐就是和宋玉楚成亲的书生。

在宋玉楚那年再见裴霁无法忘怀后，她便先杀了卢延，却没想到卢延命大没死成。

然后他一路乞讨爬到天都城，可他并不知道宋玉楚是哪家的，只能满街找，今日终于被他寻见。

至此，真相被揭开。

20

暴雨泼了下来，宋玉楚跪在雨中对裴霁说：［当年真的是妾身应嫁君上的，妾身对天发誓没有撒谎。］

［宋阿璃是灾星，她不配嫁给君上，现在一切只是各归原位。］

［我和她生的一模一样，我比她更会伺候君上，君上一定会喜欢妾身的。］

裴霁站在伞下喃喃道：［原来她叫宋阿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