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作为伺候了圣人二十多年的人,又怎么会不理解他的心情。
当初陛下还是宁王的时候,不是很受先帝的宠爱。宁康长公主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却懂得处处帮扶着哥哥,在先帝爷面前为哥哥说好话。
现在陛下登基,一直都在为长公主留意驸马人选,这千挑百剔的,为的不就是希望长公主以后能过的好嘛,谁知道中间会蹦出个镇南王来。
“长公主会理解的。”大太监只能如此安慰道。这时候说再多,都没意义。为了不让主子再多想,大太监故意道:“今天是初一,翊坤宫那边应该已经备好了,陛下现在过去吗?”
按照规矩,初一与十五,圣人一般都是在皇后宫中留宿。
当然,这段时间以来,圣人一直都在翊坤宫。
听太监这么一说,圣人微微颔首,“摆驾吧。”
他说了摆驾,就会有小太监提前去通知迎驾。
皇后本来也在为长公主的事不快。她嫁给陛下这么几年,宁康与她关系一直都很不错,现在她被赐婚去西南,这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而且,圣人如此疼爱宁康,为了维护江山安稳,都只能将之赐婚。那将来她若是有了女儿,也难保不会有这样的命运。
想到这里,皇后心又沉重了不少。
不过在圣人来时,她还是打起精神安抚他。她知道,此时此刻,心里最不好受的应该还是圣人才对。
镇南王的求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巴掌打在圣人的脸上。倘若帝位稳固,圣人又为何要赐婚维稳。
“你明天去见一见宁康。”圣人一边享受着皇后的按摩,一边闭着眼睛道,“还有她的婚事,你来一手操办。”
“这是臣妾分内之事。”皇后温声应道。
虽然说把妹妹的婚事让皇后来办,但是圣人还是继续说了下大概的流程,又指了些靠谱的管事来协理,重视程度堪比他自己成亲的时候。
在帝后正打算用丰厚的嫁妆来减轻心中的愧疚时,宁康长公主此时正坐在寝殿中看着窗外出神。
上午圣人的旨意她接到后,她没有做出让人担心的姿态,该吃吃该喝喝该害羞害羞。也只有现在这种别人看不清楚她表情的黑夜中,她才能肆无忌惮地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远嫁西南,是在所有人预料之外的事。她一直到现在,都还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倘若她真是随着喜欢的人远赴西南也就罢了,可实际上却是去当人质。运气好,安稳一生;运气不好,可能就是祭旗的血。一想到未来的下场,她就害怕浑身发颤,但这抹恐惧她也只能是在无人的时候表现出来。
“嗡”的一声,黑暗中有剑被拔开的声音。
宁康吓了一跳,慌忙擦干脸上的泪水,一看,却见旁边有个女人正站在月色下轻轻抽开镇南王世子送来的宝剑。
宁康本想叫人,但是在看到这女人眼睛上蒙着布时,心里一动,突然想到了她的谁。
“你是那位傅观主?”
这位傅观主在宫中名声不小。被困在这里一辈子的女人,一点小事都能翻来覆去咀嚼上半天,翊坤宫里的那点事,早就被人说烂了。
第106章
傅杳将剑重新插了回去,道:“若是没其他姓傅的观主的话,那你说的应该就是我了。”
宁康这会儿走近了她,她也不点灯,两人就就着外面的灯光,在昏暗中对话。
“我听说过你,据说你很厉害。再难的事,你都能摆平,有时候就连皇兄都得仰仗你。”宁康道。
=我有一座道观 第87节=
其实宫内的传言比这个还要夸张,不过宁康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因此也不太相信。包括她刚刚说的这几句,她其实都觉得言过其实。
“虽然这些都是真的,但那些人没亲眼见过我的本事就把我吹上了天,这心思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毕竟她出入宫廷,只和皇后有些交集。
宁康微微一笑,道:“别人什么心思暂且不论,傅观主你的本领不是假的就成,不知傅观主可否也满足我的愿望呢。”
傅杳将手里的剑往旁边一丢,道:“你这把神光若是真的,我还能和你交换点什么。现在你身上一件我需要的东西都没有,我没那个做善事的兴趣。”
傅杳说完,朝着屏风后走去。
宁康跟上去,本想询问她要什么,结果屏风后却空无一人。
她一愣,叫宫女进来掌灯。灯亮后,宫室内外也不见人影。她又问宫女刚刚可否有见到什么人,宫女摇头,表示守在门外不见有人进,也不见有人出。
宁康又亲自再寻了一遍,确定找不到人之后,她这才开始相信了一点传言。
或许这个世上真的有奇人异士存在。
不过刚才那位傅观主的话也透露出一个消息,这柄神光是假的……
……
修水。
柳赋云将水匪大当家抓住之后,剩下的虾兵蟹将就好收拾多了。
花了一天的时间去清扫鄱湖匪寨,又快刀斩乱麻的把水匪大当家严刑逼供出了与他勾结的官员之后,他立即秘密写了文书让人送去了知府府上,将此事告知知府大人。
而在表面上,他则只当不知道这些事,只判了水匪们杀人越货的罪名。
水匪被平,傅侍郎和冯凭也都相继告辞。
傅侍郎打算带着女儿去江南,冯凭则回里水。傅侍郎想到那位傅观主,想着他既然打江南路过,不去道观里上柱香也说不过去,正好顺路给女儿求个平安符,再加上六安先生也在里水,于是他依旧和冯凭一起上路,前往里水。
在临行前的晚上,柳赋云为他们践行。宴会散后,冯凭拉着柳赋云说了他在长安听到的事。
“你们要与余阁老结亲,本来按道理来说,我不应该多嘴的。但是柳兄你是君子,将来必然前途无量,没必要因为一些事而阻了你的未来。我踌躇了许久,最后还是想说点事给你听听,你自己斟酌一下。”冯凭道。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柳赋云也差不多能看出一点冯凭的性格,知道他是谨慎之人,不会在人背后说人,也不会去多管别人的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