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让他对这帮男人的态度肉眼可见温和不少。

“这就是我让你读过的那些政治书的发源地，另一个世界。”

顾北嗓音不低，周围所有男人都听见了，一时都颇为惊诧。

顾北接着道：“我们怎么来的，你们不要打听了，七天之后就回去。来这里呢，目的是游玩，别的麻烦不要惹，真的惹了，我也不会如何你们，但接下来的旅程，你会被五花大绑由人抬着度过。”

“听清楚了吗？……尤其是芝芝，姬儿和沉儿，别给我惹事。”

到这话的最后，顾北的嗓音低下来，仿佛能结出冰花一样冷。

任清芝低声嗯了一声，姬儿连连应承同时不忘自我辩白，凌沉酷酷的不说话，眉心的金印倒是闪烁了一下，在漆黑的夜里像是星星落下来一样。

顾北还有个身边时刻得跟着至少俩男人的任务，于是他道：“这是这个世界的客栈，今晚我们住在这里，缺哥哥和清芝和我一间房，其余人单间。”

……

豪华套间中。

慕容缺一头乌黑的发被水打湿了，披在肩头背后，水珠顺着他英挺的眉眼流下来，通身气度都随着水雾润了下来，柔化了他行动之间帝王独断的威严，也淡去了高高在上发号施令之人身上常见的冷傲。他微皱着眉，俊脸上带着些不明显的红晕，一副隐忍模样，额上滑下的不知是汗珠还是水。

他不自在地扯了扯浴袍的腰带，这衣料虽然也算柔软，却远远比不上皇宫之中擦身的绸缎。

慕容缺回头看向自己身后。

顾北在他后面也从浴室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小一号的浴袍，头发上也滴滴答答滴水下来了。水雾熏得他大眼睛也像是含了一汪水，肤白唇朱，黛眉黑眸，五官秀致精美，慕容缺一时看得痴了。

他和顾北并不经常见面，一旦见面，除了谈公事，就是直接在皇宫各个地方做爱，虽然他很享受和顾北肉体的亲近，但是他也常常觉得……这种相处，缺失了许多。

他和顾北，没有日常，没有亲密，甚至真正安静地处在一室都难得，因为论完公事就到了上床时间。

哪怕他有一腔爱意却无法倾泻，哪怕他在宽大的龙床上将对方搂得再紧，心中的空落却无法填满。

如同他得了天下，却依旧是面对这幽幽深宫，曲折回廊，无尽孤独，满目沧桑。

批改奏折到深夜，凝视那跳跃的一豆灯火，他常常禁不住在想，顾北在做什么。

可也清醒，可在……安睡？

“学会在这里洗澡了吧？”

顾北见慕容缺看过来，随口问道。

刚才慕容缺忽然找过来，想问这里的小二要一桶水沐浴。顾北刚好也想再怀念一下现代洗浴，干脆扯着慕容缺一起进了浴室，当着正在准备现代衣物的任清芝关上门，直接和慕容缺一起洗了个澡。

过程呢……对顾北来说也就那样。

他对慕容缺的身体不感兴趣，也不会因为他们做过很多次就脸红心跳，顾北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在超大浴室指点皇帝陛下的同时自己冲个凉，至于缺哥哥是什么想法，用了多强的意志力才没当场梆硬……顾北不感兴趣。

“嗯，仙长教得仔细，自然是学会了。”

慕容缺微微露出笑，虽然他平常少笑，哪怕笑也是带着逼人的锐气与压迫，但对着顾北，笑起来却觉得那么舒心自然。

顾北却是几步略过了他，走到任清芝跟前，垂眸看了眼他正在收拾的各类现代衣物，有一种微妙的自家师尊好贤惠的感觉，淡淡道：“这些衣服，你给其余几个人也送过去，让他们各自收好，不要穿一身奇装异服。”

“……好。”

任清芝轻轻应了一声，却没有将这衣服分类拿走，反而直起腰。他身量极高，挺直腰后如玉树，顾北也就对着他的胸口，而后就感觉一只手放在了自己湿哒哒的发顶。

温暖干燥的感觉从头顶传来，是任清芝用灵力替他烘干头发。顾北也没躲，只消片刻，他的发丝就恢复了干燥，而后那只手温和地抚摸了一下顾北的头发，揽住他的肩，在顾北发顶上吻了一下。

任清芝的吻，也带着雪花似的温柔的凉意。

他弯腰亲吻顾北的时候，无端令人联想到被大雪压弯了的玉树枝桠。

旁边站着的慕容缺眸色渐深，不禁握紧了拳。手臂肌肉线条为此绷紧，青筋隔着一层薄薄的血肉凸起来。

如果这里站着的是姬重潇或者凌沉，都绝不会就这么沉默，但是慕容缺并不会出口挑衅，因为他性格稳重，而且看得清自己的位置。

虽然，他的妒火和刺痛并不会比别人少上半分。

任清芝甚至都不去看一眼慕容缺，好似这个房间只有他和顾北两个人。他和顾北相处这么久，已经摸清了顾北的忍耐限度，又抱了一下就把顾北放开，继续处理手头的事。

慕容缺也将握紧的拳松开了，将眼底一闪而逝的冰冷隐去，佯作若无其事地走到顾北身边，笑道：“仙长对这几日的……嗯，团建，有什么计划？此处各类物品甚是新奇，风土人情又是如何？”

“……”

顾北瞥他一眼，转头在沙发上坐下了，慕容缺也没有丝毫被无视的不适，跟着在顾北旁边一个不算远也不会让人冒犯的距离坐了，用不会存在感过高的期待视线看向顾北，俊脸上的淡笑也没有敛去。

顾北想了想，左右无事，不如跟慕容缺讲一讲这个世界。若说有什么人最适合听一听现代世界大概是什么模样，那就是慕容缺这个国家治理者了。

时间就被顾北有一搭没一搭和慕容缺聊过去了，任清芝做完手头的事，也坐在了顾北另一侧，安静地听。

他并不会发问，只是沉默凝视着顾北，偶尔会把前面茶几上的葡萄捏起一颗，剥开皮喂到顾北嘴边。

慕容缺听着听着，几乎有些恍惚。

他竟不知道，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天。佳人在侧，岁月静好。虽然旁边有个碍眼的任清芝，但这也是他和顾北难得的，随意闲谈的时刻。

他不禁凝望着顾北俊俏姣美的侧颜，那仍含着冷意的眼，俊挺的眉，说话时张合的淡红色的唇和若隐若现的瓷白牙尖儿，他想要抱住这个人，将那鲜嫩的唇含在口中吸吮，让那双冷淡的眼染上泪意，却又贪恋这一刻的平和安宁，不愿打扰，也无力打扰。

只希望……这一刻永不消逝。

……

晚上其实不少人试图进入顾北的房间，但是全都被任清芝直接赶走，正宫和顾北都在，其余人也没有太放肆，只好悻悻回去了。

第二天，所有人换成了现代衣服，虽然头发个个儿都长的很，但起码不是一群奇装异服coser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