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伤势迅速愈合，很快就行动自如，在原地默然片刻，还是向着顾北的方向走去。

“等等！”顾北伸出一只小手严肃地制止了备受情殇的自家师尊，“太脏了，去换衣服！”

“……”

任清芝动作一顿，沉默地垂首看了看自己半身血衣，原本麻木到冷漠的俊脸上似乎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却又转瞬消隐。

他距离顾北足以勾动玉牌空间，于是进去换了身衣服再出来，姬玄冥眼里，就是这个银发男人原地消失，再出现就换了身新衣裳，伤也好了，做整个人焕然一新。

姬玄冥：“！！！”

难道这两个人真是仙人？

顾北倒是没太在意姬玄冥的震惊，见任清芝换好衣服，还是光明正大地打量了自家师尊一番。只见任清芝面色冷峻，强撑着恢复常态，应该是没有入魔之虞，顾北也就不再关注。

他可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事，他就是普通地因为小白鼠不听管教惩罚了一下对方而已，小白鼠自己意志不坚定，一副快被欺负哭了还要强忍着的凄惨样子，干他这个无辜的研究人员何事？

把被点了穴话都说不了的姬玄冥丢进玉牌空间，顾北遥望京城方向，感受着其中澎湃的人道气息，尤其两个方向最为突出，浩瀚渊博，宛若紫气东来，霞光遍地。

一是轩辕剑供奉在天坛之上，一是传国玉玺深藏于皇宫之中。

小手摸了摸下巴，顾北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笑道：

“时间还早，不着急去找慕容缺，我们先去天坛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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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光华门外东南处，一片围墙围起了超过百万平米的建筑群，葱茏绿意之中，屹立着帝王祭祀所用的天坛建筑群。

其中最高的建筑就是祭祀天地的天坛，俯瞰呈圆形，四面各有九十九级台阶，均用琉璃瓦制成，月光下流光溢彩。内圆外方，取“天圆地方”之意。

顾北避开巡逻的卫兵，一路疾行到了正中央的天坛。仰头看去，高大雄伟，神圣威严。

顾北玩味地笑了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等到人道昌盛之时，必要将这皇宫开放，天坛成了天坛公园，只收个保养建筑用的门票钱，叫天下百姓都能进来一瞧。”

转头一看，任清芝虽然也是紧紧跟住了，却又和他落下了许多距离，神色平静到几乎麻木，但对于这番话倒是有些反应，原本微垂的眼睫轻颤，一双蒙了晦暗雾气似的银眸似有光芒闪动。

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顾北并不在意任清芝的反应，自顾自走上了台阶，祭坛最中央一个黄金打制的高台之上，呈放着一把外形古朴的长剑。

剑身呈暗淡的金铜色，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纹路古朴有力，剑身素净陈旧，像是经历了千万年的风霜，光华不显，看上去普普通通，就像是一把破败的剑。

尤其在凡人眼中，这把剑只有象征意义，根本没有实际杀伤力。

顾北却能感觉到，这剑上传来的温和、沉静、昂扬、奋发的感觉。天地之大，广阔无垠，宇宙之大，茫茫星海，个体的力量，微不足道，转瞬即逝。但人族，作为一个脆弱而稚嫩的族群，从钻木取火开始，披荆斩棘、经历重重磨难，种种风雨，繁衍生息、锐意进取，在星球上有了立锥之地。

身为现代人的顾北，更是知道文明可以繁荣到何等地步，人类的未来又多么绚烂。

文明，永远不仅仅是繁衍，怀抱信仰，探求真理，生存、好奇、求知、探索、实践，这才是文明的内核，这才是人道！

万古如长夜，而文明之光璀璨。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哪怕以顾北冰冷无情的内心，都可以被这亿万人民的意志集合感染上一丝热度，他不禁走上前去，伸出素白的小手，轻轻握住了轩辕剑的剑柄。

一阵光芒猛然暴发，如同太阳闪耀，顾北骤然惊醒，却发现自己手掌已经牢牢粘在了剑柄之上，而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顾北！北北！”

倒下之时，身体似乎被人接住了，任清芝焦急地在耳边呼唤，顾北却意识无法苏醒，继续坠入黑暗……

……

！

算是安静，但也有细细碎碎的响动，是人在光滑的地面上走来走去的声音，有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有人在交谈，有人在收拾物品。

顾北猛地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办公室，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知何时睡着了。

有些疑惑地敲了敲自己脑袋，触手是软软刺刺的短发，顾北忽然有些恍神，他是短发吗？总感觉自己似乎留过长发……

不可能，男的留长发做什么，好娘。

抛去这个念头，顾北看一眼挂在墙上的表，五点半，该下班了。

看一眼桌子上的文件，大概浏览下电脑，该处理的都处理了，顾北缓慢地收拾一下东西，拿着自己的包就走出了办公室。

人事处，办公室外面挂着白底黑字的牌子。

路上和各位同事们打招呼，许多人年纪比他大了不止一轮，都挺亲切地招呼他，顾北也一一回礼，他知道这主要是因为自己提拔速度太快，让有些人以为自己有什么背景。

实际上，他还真没有背景，只是表现优异而已。

快出大门时，在大门处顾北停下，照了照门口的全身镜。

镜子两侧还贴着标语以镜为鉴正衣冠，以人为鉴显品行。

镜子中映照出一个年轻人，一头打理得很板正的黑发，发质有点软，在额前柔柔地垂下一些，镜中人眉目清俊秀美到极点，唇红齿白，乌发白肤，单看容貌惊为天人，不过神色十分沉稳淡定，而且不是那种故作沉稳，是骨子里的处变不惊，所以压下了不少容貌带来的俏美感。

镜中之人衣着十分正经，穿着白色半袖衬衫，黑色西服裤子，腰间扎了一根男士牛皮腰带，银色扣正扣在当中，衬得腰像是细到能轻易折断，脚上一双黑色皮鞋，深色长袜勾勒出纤细的脚踝。

顾北微微皱眉，镜子里的人随着微微皱眉，他其实不喜欢自己这种样貌，太年轻，太俊俏，看上去办事不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