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流逝，却无人再说话。

慕容缺终于按捺不住，抬头看去之时，却发现顾北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晚风中。

“……仙人，仙人？”

轻唤几声，确认顾北不在，慕容缺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却有点空茫。

低头看了眼手中一瓶丹药加一个册子，慕容缺将这两样东西收好，举步走出后花园。

那厢顾北施展星光遁法，在晨光熹微之时回到了几人所在的船上。

人站在甲板上，就和任清芝打了个照面。

任清芝站在甲板上，身前不知从哪搬出来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摞书，都讲些天星八卦、玄学至理，看样子应该是在准备晨读。

时间还早，所以凌沉大概还在死猪一样睡觉，连邵鸿雪都没起，整个甲板冷清清，破晓的晨光微弱而明亮，头顶的圆月却也没有消隐，任清芝孤独地站在晦暗的天穹之下，深蓝的江面作为底衬，修长的手指翻阅着书籍，俊脸显出沉思之色。

见到小白鼠这么拼，996福报满身的样子，顾北非常满意。

“嗨。”

顾北落到甲板上，面无表情地跟小白鼠打了个招呼。

任清芝翻书的动作一顿，黯银色眼瞳望着顾北，明显地怔住，因为顾北以往见到他们这群人都是彻底无视，就跟没人存在一样，哪里跟他们问过好。

他想要回应一下，又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如玉指尖捏紧了书页，但顾北已经和他擦肩而过，并不在意他到底回不回应。

不再无视，却又依旧无视。

任清芝回头去看顾北的背影，薄唇微启，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然后，任清芝就看到，原本直接往船舱走去的顾北，脚步一停，而后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倒退数步，退回了和他能够面对面的位置，俊俏的小脸上继续维持面无表情，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向他。

任清芝不知道顾北为什么倒回来，但这不妨碍他回想了一下刚才顾北的打招呼方式，手中的书册都被他捏皱了，俊脸上神情倒是冷然依旧，用清冷低沉的嗓音低低开口：

“……、嗨？”

语气轻轻的，像是不太习惯，又像是某种试探。

顾北：“？”

小白鼠吃错药了？

顾北诧异了一秒钟，但并不怎么感兴趣任清芝为什么忽然“嗨”起来，他之所以倒回来只是想起了刚才交给慕容缺写作模板的事情，决定将此事发扬光大而已。

他冷冰冰地负手道：“你的论文写作功底已经大成，有必要将这份宝贵的经验传授出去。你自己抽时间写一本小册子，题目就叫《教你快速突破公文写作》，写完复印上一百本，存在玉牌空间里，我随时会用。”

“……”

任清芝将手中饱受蹂躏的书册放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顾北又低头看了看任清芝身边小桌子上那一摞书，随手翻了翻，内容确实包罗万象，也不知道任清芝从哪儿淘到的，可见为了准备晨读相当用心。

任清芝，成熟小白鼠，优秀助教，劳动模范，顾府大管家兼记账员，堪称年度优秀员工。

遥想当初，这货被关在石窟里锁在石床上，骗吃骗喝的废物日子，哪想到这人会有如此大放光彩的今天？

承让承让，他顾北也就是个平凡的研究人员，为了小白鼠的成长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

顾北看向任清芝的目光柔和了些许，像是农民伯伯看着秋天丰收的金灿灿稻田。

伸手拍了拍任清芝的肩膀，顾北沉声道：“年轻人，好好干，未来可期！”

任清芝冰冷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然而顾北并不在意自己鼓励的话语会对小白鼠造成什么样的心灵冲击，和任清芝就这么再一次擦肩而过，往船舱方向走去。

任清芝的目光默默追随着顾北的身影，直到顾北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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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顾北虽然打算灭了天露寺，但考虑到小道长的承受能力，并不能这么明显地灭掉。

怎么说，也得换上黑袍人的身份再灭，而且黑袍人不能和他血衣剑顾北的身份出现得时间距离太接近，不然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一下就被人猜中了。

所以，几人丢下了扬州城一堆烂摊子，继续沿着江面行船，过了平静的几天。

而顾北，在静待时机的同时，也在继续琢磨小道长的任务。

他决定，更加主动出击一下，看看邵鸿雪有什么反应。

又是一个平常的夜晚。

邵鸿雪吹熄了灯，正要睡觉，忽然门被吱呀推开一道缝。

“鸿雪哥哥……”

一道娇娇糯糯的嗓音在门外轻轻响起。

邵鸿雪衣服都来不及换，赶紧下床开门，只见顾北一身洁白的寝衣，脚上甚至也是洁白的足袜，软软的黑发解开了马尾，披散在背后，发丝乌黑，更衬得小脸白里透粉，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抱着枕头在门口怯怯地望着他。

邵鸿雪心都要化了，弯腰摸摸顾北的头顶，触感毛绒绒软软的，让他简直想把脸埋进去深吸一口。但他克制住了自己，不能吓到北北，微笑着问道：“北北，怎么这时候来找哥哥啊？”

顾北揪着寝衣的衣角，大眼睛扑闪扑闪不去看邵鸿雪，低着小脑袋很不好意思似的道：“我一个人睡……好怕呀，想和鸿雪哥哥一起睡，可以吗？”

邵鸿雪诧异，以前北北从来没有提出过这个要求，他不知道是以前顾北很少在晚上变成可爱北北，还是因为以前可爱北北和他不够熟悉，不敢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总之看到顾北怯怯地偷看自己表情的小模样，邵鸿雪心疼极了，伸出手臂就把顾北抱了起来，又把顾北怀里抱着的枕头放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