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她情绪很不稳定，我怕她会做傻事。我先去看看她，马上就回来。孩子的事，我们……我们回来再说。”

说完，他甚至不敢再看我的眼睛，攥紧了手中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那一刻，我笑了。

我彻底心灰意冷。

十二年的爱，终究是一场笑话。

第6章

6.

我回到了爸妈家。

爸爸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妈妈则红着眼眶，坐在我身边，紧紧握着我冰凉的手。

“宁宁，别怕，有爸妈在。”

“那种男人，不要也罢！他今天能为了别的女人在婚礼上丢下你，明天就能为了别的女人把你和孩子一起丢了！这种人，不值得！”

我爸狠狠地摁灭了烟头，沉声说。

“这件事没完！我林家的女儿，不能就这么白白被人欺负了！”

我摇了摇头，从回到家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经平静了，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我轻声开口。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我自己解决。”

第二天一早，我没有理会手机上几十个来自陆江停的未接来电和上百条信息。

我平静地吃完早饭，然后当着我爸妈的面，拿起了家里的座机，拨通了本市最好的一家私立医院的电话。

“喂，你好，我想预约人工流产手术。”

电话那头的护士显然愣了一下，才公式化地询问。

“请问末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有没有做过B超确认孕周？”

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确认过了，六周多。”

“好的，林小姐，帮您预约在三天后的上午九点，可以吗？”

“可以。”

挂掉电话，我妈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一把抱住我。

“宁宁，你真的想好了吗？那也是你的孩子啊……”

我靠在妈妈的怀里，轻轻抚摸着还未隆起的小腹。

“妈，一个不被父亲爱的孩子，生下来只会是痛苦。我不想我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活在一个谎言和背叛的阴影里。”

“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吧。”

三天后，我独自一人打车去了医院。

我办好了所有的手续，换上了手术服，坐在冰冷的长椅上等待叫号。就在护士喊出我名字的那一刻，手术室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骚动。

“林婉宁！宁宁！”

陆江停疯了一样地冲了进来，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几天没刮的胡茬冒了出来，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颓败和绝望的气息。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他嘶吼着。

“不准去！”

“宁宁！我不准你伤害我们的孩子！”

他将一个崭新的礼盒和那枚被他丢在婚礼现场的钻戒，像献祭一般，硬塞进我的怀里。

“你看，这是我新给你买的围巾，还有我们的戒指……我错了，宁宁，我真的错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求你，别打掉孩子，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发誓，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见苏蔓蔓了！”

“只要你留下孩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混合着悔恨与恐惧，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滚烫。

周围的人都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难堪。

我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东西。

那条围巾，和我丢掉的那条一模一样。

可我心里清楚，脏了的东西，即便换了新的，也永远回不到最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