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他妈回房的洪金棒差点把亲妈扔出去,他加快脚步不参与这个话题,可沈夏荷看到他耳朵红了。

尤秀笑了笑说:“我们打小在一起玩,他三四岁跟别的男孩比过撒尿...然后我看到他的那个P”

洪金棒放下孙国兰跑了回来,脸成了红包子急切地说:“不要跟女同志说,二姐,我求你了!”

还剩下几个一起进公厕的男同志,嘿嘿嘿地笑着,全是在揶揄。

尤秀背着手绕着他走了一圈,促狭地告诉香栀和沈夏荷说:“没有。没有任何特征,刚才我是诈杜凌凌的。”

沈夏荷眼睛眯着看着他们,表示怀疑。

香栀信以为真,拍着小肚皮说:“嗐,闹了半天是空城计呀。不过我肚子也闹空城计啦,咱们回吧。”

沈夏荷有点渴,点头说:“回吧,我都累了。”

学校门房守着三轮车看了场反转又反转的热闹,见她们仨要回去了,招呼夏老师说:“你要不要也上来?走回去恐怕会错过午休啊。”

“夏老师,你上来吧。”香栀往里面挪了挪位置,面对自己的数学老师亲热地说:“能坐得下。”

“哎呀,谢谢啊。这里头真舒服,还有栀子花的香味呢。”夏老师走过来后脚跟都打泡了,巴不得她们邀请。

洪金棒在屋里看到尤秀要走,转头也要跟着走。

孙国兰有气无力地说:“死孩子,你不要你爸妈了吗?”

洪金棒眼睛哭的生疼,他从兜里翻出两块多钱全扔在桌子上,飞快地说:“我拿菜刀比划脖子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洪六筒奄奄一息地说:“不许走,你这个逆子!”

“你们听外人的话,不听我的话,一再无视我的请求,逼迫我压迫我,还侮辱我爱的人!其实你们根本不爱我!”

洪金棒眼睛里又含有泪水说:“今天开始当我死了,不过每个月我会给你们生活费,十块钱,多了也没有。但是你们要是真死了,我还是会回来给你们送终。除此以外,我爱干嘛干嘛,你们别找我,去跟我哥过去吧!”

他说完赶紧跑到外面,不想听到爸妈的大骂声。

门房看到他气势汹汹地追来了,赶紧踩着脚蹬子:“嘿哟!赶紧走吧!驮你们行啦,他我真驮不动啊!”

“周师傅,您慢点,我不坐!”洪金棒跟在后面跑上马路边自行车道:“我帮你推。”

门房周师傅这才把腚放在三角坐垫上:“诶,这还差不多。”

洪金棒推着三轮车在马路上竞走,唇角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偷偷看着车上的尤秀,表情又淡了下来。

学校食堂被这么一耽误,炒不了大锅饭。

洪金棒为了弥补大家,给学生们做了番茄鸡蛋疙瘩汤,点了不少香油。

给教师们亲手抻拉面,根根分明纤细,能把面条穿到针眼里。

面条用的两种卤子,一种番茄鸡蛋,现成的。一种豆角肉沫,尤秀及熟人才能吃上的。

香栀算是这件事情的大功臣,今天跟尤秀待遇一样,获得两大勺卤子。沈夏荷也是如此。

“好香啊!面条比李妈妈做的都好吃!”香栀吸溜着劲道的手拉面条,吃完了拌一拌再吸溜一大口,筷子用的特别丝滑。

沈夏荷在边上看她这样吃,递给她面汤:“原汤化原食,你吃慢点,饿到了?”

香栀说:“真饿到了,而且没想到是这样的。她表哥家得热闹了。”

沈夏荷总结了句:“都不是个东西,恶人自有恶人磨。”

尤秀也说:“让他们相互磋磨去,别再来烦人了。”

香栀吃了一半,想去找洪金棒再加点卤子,站起来慢吞吞往后厨走。

沈夏荷在后面还笑她:“刚才一下能窜到石桌上,现在又开始慢吞吞学小乌龟。”

香栀不跟她计较,大人有大量。在窗口敲了敲,没看到洪金棒出来。侧头看靠墙的小桌子,他老吃饭的地方也没有人。

香栀走到门口张望进去,看到洪金棒坐在小马扎上抱着膝盖非常丧气。

“棒棒,你咋了棒棒?”香栀把硕大的搪瓷缸子放边上,走过去靠着灶台说:“你怎么把菜刀擀面杖都收起来了?”

洪金棒瘪着嘴,往窗口外面看了眼,收回目光低声说:“我给二姐惹麻烦了,我还说不纠缠不惹麻烦...我知道学校好多人开我们的玩笑,今天又闹这种事,我、我不想干了。”

“可你签了合同没多久啊。”香栀小脸皱巴巴地说:“你这样要赔钱的啊?”

洪金棒抠着手掌心的面疙瘩说:“我找我班长借一借,回头我去投奔他,帮他干几年活总会还上的。”

香栀说:“那你区里的白案比赛怎么办?你不是一直在准备拿个奖回来挂食堂墙当荣誉吗?”

洪金棒捂着脸说:“不经过今天这一遭,我还没发现自己多烦人。大家开我们的玩笑,也是另一种形式上的逼迫。这跟杜凌凌逼我有什么区别?我讨厌杜凌凌,也讨厌那样的自己...我更怕二姐讨厌我,呜呜呜”

香栀上前拍了拍洪金棒,她开始烦恼自己该如何安慰他。

她想要尤秀幸福,也觉得洪金棒不错。

她跟顾闻山也好,沈夏荷和孟岁宁也罢,都是俩人其乐融融的。但她没想过一定要给尤秀找个伴侣,尤秀自己足够优秀,一个人的人生未必不是圆满的。

尤秀也明白这一点,她不会在意外人的眼光,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心意,因为一时的冲动便和谁在一起。

总而言之,小花妖半天憋了句:“嗐,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啊。”

这话说出来,洪金棒的哭声更加汹涌澎湃:“我知道啊,我就是知道才难受啊。你能懂我内心多么的挣扎吗?我希望她喜欢我,但我不想逼她。我从小到大都跟着她的步调走,逗猫逗狗扔粑粑,后来去当兵也是因为她说那是最可爱的人。我...我没了二姐,没了人生的方向。我迷失了自己啊。”

“有什么好迷失的?”尤秀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她手里拿着两个饭盒,应该也帮沈夏荷过来盛卤子。

她走到洪金棒面前,掏出手帕扔给他:“成天就知道哭,你还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