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阿枝，我不知道你会早产，而且我一个星期前答应了带柳妍去游乐园……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我与他对视良久，他羞愧地低下头。

曲楚山，一个拎不清轻重的丈夫……

准确来说，他只是不爱我……

可柳妍没出现时，他对我，也是喜欢过的、呵护过的。

在这段无望的感情中，我有意将所有爱与注意力都转移给了两个孩子。

辛辛苦苦将他们拉扯大，却不知家庭中父亲的角色十分重要。

曲楚山对我的忽视与阳奉阴违，孩子们会有样学样。

孩子们亲近温柔小意的柳妍，口口声声唤着她母亲。

我的心就像破了一个巨大的洞，源源不断地往外漏出些什么重要的情绪。

柳妍维持着温柔的形象温柔抚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微笑地对我道：

「孟枝，这两个孩子随爹，都喜欢我呢。」

我好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无论作为妻子，还是妈妈，我都很失败。

回家我就明令禁止两个孩子对我并不尊重的行为。

小雪气呼呼道：「我就是喜欢萌萌妈妈！萌萌妈妈又美又香又温柔！和你一点也不一样！」

是了，柳妍从不需要自己做饭。

因为曲楚山会巴巴凑上去做免费劳力，或者将我做好的饭菜拨一半过去。

看见我脸色不好时，就会内疚道歉，说柳妍在他眼里是妹子，让我别小心眼。

我为这个家操劳得不像样子，早已与美沾不上关系。

相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柳妍，当然就又香又美。

她有爱她的情夫，有与她同仇敌忾的女儿，她的脾气自然就温柔。

可是我有什么呢？

小凯也躲在父亲身后朝我大声嚷：

「有你这个妈妈我们很丢人！你根本就不爱我们，你只是想操控我们来留住爸爸！」

我再也忍不住抄起笤帚，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一群白眼狼，柳妍放个屁都是香的，既然如此就把你们的命都还给我！我当没生过你们！」

曲楚山连忙拦住我，他不敢再刺激此时情绪激动的我，所以狼狈地挨了我几笤帚。

「阿枝，他们还是个孩子，说的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

青春期的小凯见不得父亲挨打，猛地过来推了我一把。

我狠狠摔倒在地，头昏脑胀。

「我没你这个妈！」少年的声音冲破我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我看着夺门而出的青少年，耳边是曲楚山的不满。

「一天天的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曲楚山也跑出去追小凯，小雪冷冷看着我。

「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喊你妈妈了。」

第3章

黎明破晓，我坐起身来，抹了把脸上的泪。

我的胯下，生出了刺向我的尖刀。

我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不得不强撑着起来去做饭。

在厨房看见了小雪和小凯，两个人囫囵热了一下昨天的剩饭剩菜。

见我来了，护食地将碗盘往自己跟前揽了揽。

前世这时候正是他们因柳妍与我闹矛盾。

我走到灶台前，给自己下了碗猪油面，又片了几片腊肉，放了些蔬菜，将就着垫肚子。

两个孩子好日子到头了。

他们俩曾经一直被我像宝贝般捧在手里，肩挑不得，手提不得，从小到大就不会做饭。

在这个年代，家家户户的孩子都要干活，有的甚至不让女孩子上学。

曲家并不富裕，家用绝大多数是我补贴的。

我在棉纺厂看着十几台机器，每天来回走十几公里，脚都走得浮肿，每个月才领着13元。

曲楚山是老师，村子里的人最尊敬的教书先生，每月工资16元，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