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就看见被众人簇拥的宋祈年。

他站在人群中央，看着满地的鲜血，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心疼，而后是无尽的戏谑。

眼睛酸涩得厉害。

这样狼狈的样子，终究又被他看到了。

苏瑾月柔柔地冲出来，却被宋祈年拉住，“不可以，危险。”

苏瑾月高高在上地看着我，眼里噙着笑。

“顾宝言，方小姐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因为做殡仪师太久，还不习惯服务员的工作，你别为难她。”

四周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顾宝言与苏瑾月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就一脚踢在我肚子上，“殡仪师，摸死人的！”

“太恶心了，摸过死人的手来给我们倒酒，谁知道沾了什么脏东西啊！”

好一部分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拿起餐前巾将手擦了又擦。

顾宝言的目光落在我掉落在地的平安符上，随手捡起。

“果然带了腌臜玩意，给我火机，烧了它。”p>我捂着腹部苦苦哀求，“顾小姐，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求求你还给我，你的礼服我一定帮你洗干净。”

周围有人认出了我，“这不是宋大少大肆找寻的人吗？”

“对，不看僧面看佛面，这顾家大小姐还是收敛些为好。”

顾宝言怔了几秒，余光瞥向宋祈年。

我也祈求地看向他。

那个魔鬼强奸我妈生下了我，将我妈关了整整10年。

我妈从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学生变成了一个精神错乱的“女疯子”。

直到外公找到被拐的妈妈，我成了指控那个魔鬼的最好证据。

他被关了10年，外公外婆也照顾了我10年。

出狱后，他开始报复我和我妈，更是伙同他的狐朋狗友，说要在我暑假回家那天把我办了。

第4章

那天，一直精神错乱的妈妈，只身去了南山寺，跪过三千台阶，为我求来这只平安符。

在我回家之前，她杀了那个魔鬼，然后自杀了。

只留下这只平安符和一张纸条。

“妈妈向菩萨许了愿，用妈妈的命换你一生平安顺遂，菩萨答应了。”

“我的阿韫，一定会平安喜乐。”

宋祈年一直知道，这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可他只是缓缓喝下杯中的牛奶，并不说话。

不知谁说了句，“看宋大少的反应，你们铁定是认错人了。”

“对，太子爷的白月光，怎么可能会在这做服务员。”

“也是，这个妞貌似昨晚还在我们包厢陪酒，给钱就喝，豪爽得很。”

宋祈年的脸色变得晦暗不明，声音里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犯了错，就该受罚。”

“既然大家都嫌你碰过的酒脏，你喝光你负责的这个台面上所有的酒，礼服我赔，平安符归你。”

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都围了过来。

我数了数，整整30杯。

我想告诉他我其实不能喝酒，也想告诉他我洗干净手了，真的不脏了。

所有想说的话都在他冷漠的神情里吞了回去。

我自虐般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

强烈的灼烧感，从喉咙一直蔓延至胃内。

我几乎站不住脚，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滑落，夹杂着手腕处不断冒出的猩红，触目惊心。

喝到第10杯时，我几乎蹲坐在地，宋祈年抓住我的手，厉声斥责。

“够了！”

“别死在这里，弄脏我的地盘！”

顾宝言似乎也被吓到，放低了分贝。

“遗物，这么晦气的东西，还给……”

在她扔出平安符的前一秒，苏瑾月冲出来，抢下平安符，看似不小心，却又准确无误地将平安符挥入泳池。

黄色的纸张很快被池水淹没，然后，四分五裂，如同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