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他的颧骨显得格外突出，眼窝深陷，连握着筷子的手都骨节分明得令人心疼。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周秋阳，你为什么瘦了这么多？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第22章

筷子与瓷碗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对面的周秋阳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晦涩难明的情绪。

他垂下眼睫，嘴角却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先吃饭，吃完我再慢慢和你说，好不好？”

话音未落，她的碗里已经多了一块糖醋排骨，接着是清炒时蔬、红烧鱼块...不一会儿，米饭就被各色菜肴淹没。

周秋阳今天夹菜格外殷勤，仿佛要把这些天欠下的都补回来似的。

温康芮不自觉吃了很多。

又吞了一块周秋阳夹过来的菜，她按住了周秋阳即将伸过来的筷子，无奈摇头。

“我真的吃饱了，别再添了。”

周秋阳这才停下动作，低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几颗米饭。

温康芮看得直皱眉

周秋阳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机械地咀嚼着。

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在脖颈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夹了一块鱼肉放进他碗里，声音里带着心疼。

“你瘦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你也多吃点。”

一顿饭吃得格外漫长。

温康芮偷偷抬眼看周秋阳，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又各自移开。

明明坐得这样近，却都藏着满腹心事。

饭后，周秋阳收拾好碗筷，从衣柜里拿出她的外套。

“要不要去散散步？今晚月色很好。”

“好。”

小区里的银杏叶已经开始泛黄，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他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恍惚。

这个动作如此熟悉，却又好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她感受着他指腹的薄茧，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忽然希望这条路永σσψ远没有尽头。

……

周秋阳后来给出的答案，是自己项目出了严重的问题。

被迫负债几千万，怕拖累温康芮，才坚决离婚，然后消失。

这一年，他一直在处理这件事，现在债务问题处理完了，才赶回来。

这个理由虽然不够严谨，但好在温康芮没有深究。

半年，从秋到夏。

周秋阳陪着温康芮走过了人生最后一段路。

这一次，温康芮走得很安心。

周秋阳拉着她枯瘦的手，眼眶发红。

温父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人。

温康芮笑着说。

“秋阳，这一生最大的幸福，是和你相遇，和你结婚。”

“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好不好？”

周秋阳颤抖着握住她枯瘦的手，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句子。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永远都做夫妻。”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嘴角浮现出最后一抹浅笑，像初春将融的薄雪。

那只被周秋阳紧握的手突然失了力气，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垂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周秋阳抱着温康芮，拧开了她的药瓶。

白色药片哗啦一声倾倒在掌心。

怀里的人轻得像一片落叶。

他将镇痛药含进嘴里，喉结滚动时尝到一片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