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空气僵持着，顾景陆站在门边，看着自己哥哥，又看看许知妍，脸上划过一丝愧疚，低声说了句：“抱歉，知妍姐，我不知道我哥他......”

“没关系。”许知妍深吸了一口气，心底翻涌的情绪像是被强行摁下了暂停键，只剩下近乎麻木的平静。她抬眼看向顾景行：“我们出去谈吧。”

顾景行眼里瞬间涌上光亮，忙不迭点头，脚步几乎是紧跟着她往外走，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改变主意。

不过数月不见，他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曾经挺拔利落地身形消失不见，像被抽走了精气神。

“你想跟我解释什么？”许知妍冷声道。

顾景行声线抑制不住的颤抖：“知妍，我不想跟你离婚，离婚协议我没有签字，我不同意，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不好。”许知妍没有丝毫停顿就冷硬的拒绝了。

顾景行蹙眉，眼里翻涌着不甘，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腕，却被嫌恶的躲开。

“我知道阮念念的事情是我不对，孩子的事情我更错的离谱，可我花了两年才暖化你的心，让你爱上我，你为什么这么快就对我失望，甚至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许知妍看气极反笑：“机会？顾景行，我给了你99次机会啊。”

她抬眼看向他，目光冷得像冰：“你为我亲手种下了99朵曼塔玫瑰，我动了心，把那些玫瑰当成了我们之间最珍贵的东西。”

“所以你每做一件伤害我的事，我就剪去一株。”

“第三十九株，你为了阮念念的一句话，扔掉陪伴我七年的猫咪，你知不知道我最后只找回了一块带血的定位器！”

“第九十八株，我怀着孕，医生反复叮嘱要静卧保胎，你却拿着我妈的消息威胁我，逼我上阮念念的节目，就为了让她能转正，让她能解气。”

“第九十九株，”她顿了顿，眼眶发红，声音却更冷了，“你默许阮念念在节目上用我妈来羞辱我，网暴铺天盖地砸过来向我的时候，你的眼里却只有阮念念，可有半分在意我和孩子的死活？”

“哦，对了，那些被齐土剪去的曼塔花桩，有一株在根部冒出了点嫩芽，像我们的孩子，让我给你第100次机会。”

她抬眼看向顾景行，眼底的冰碴里裹着彻骨的恨：“可孩子没了。”

“所以我把那点嫩芽掐掉了。顾景行，是你害死了我们的亲生孩子，是你亲手毁掉的！现在，那片地空了。你让我拿什么给你机会？”

顾景行愣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最后只剩下死灰般的苍白。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慢慢蹲下去，双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

许知妍冷眼看着，他现在所有的痛苦、忏悔，在她看来都像一场廉价的表演，弥补不了那些已经发生的伤害，换不回逝去的孩子。

“如果不是小陆告诉我妈妈的事，我这辈子都不愿再见到你。”

顾景行眼里布满血丝，痛苦地哀求：“知妍，我不奢求你原谅，但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远远守护你。”

“赎罪？”许知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不需要你的赎罪。顾景行，我只要你离我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这就是你能为我做的最好的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病房的方向，语气坚定：“妈妈我会接走，以后她的事，我的事，都跟你没有任何瓜葛。”

顾景行感觉心脏生生被撕裂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最后眼前彻底陷入黑暗，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24章 24

病人的护照办理手续繁杂，一时半会儿下不来，许知妍便在市区重新找了家环境清幽的疗养院。

日子谈不上多温情，许梅依旧话少，偶尔开口也带着习惯性的刻薄。

但许知妍每天都会抽时间过去，陪她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或是沉默地坐一下午。没有寻常母女的亲昵，却多了份心照不宣的陪伴，像寒冬里慢慢融开的冰，让平淡的日子渐渐有了些盼头。

这天傍晚，许知妍扶着许梅在疗养院的林荫道上散步。

许梅走得慢，枯瘦的手搭在她臂弯里，掌心带着药膏的凉意。

就在这时，斜后方的灌木丛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响动，一道人影猛地窜了出来。

许知妍辨认出那是阮念念。

她头发凌乱，手里竟紧紧攥着一把匕首，眼神涣散又疯狂，死死盯着许知妍。

“许知妍！景行对你早就没有了感情，他爱的人是我，你知不知道，他看我的时候，眼里是有光的！可你却拖着不肯放手！我就算再爱，也不想做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只能一次次把他推开。”

她突然抬高声音，匕首在手里猛地一顿，“后来你们终于离了，他向我告白，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我甚至开始规划我们的未来。我们第一天确定关系，第二天我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他，可是第三天他就变了，他突然就不要我了，疯狂的找你，看都不再看我一眼！我成了全电台的笑话，连工作都丢了，你说，我不该恨你吗？”

“是你毁了我的一切σσψ！”

她嘶吼着朝许知妍的方向逼近，每一步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你就该消失！永远消失！”

许知妍将妈妈拽到身后，双臂绷直，牢牢护住她。

许梅急得想挣开，也想挡在女儿身前，可她太瘦弱了，根本无能为力，只能被女儿护在身后，枯瘦的手紧紧攥着女儿的衣角。

千钧一发之际，顾景行突然出现，挡在许知妍身前，死死攥住阮念念握刀的手腕。

他脸色铁青，声音里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阮念念！你清醒点！”

阮念念被他攥得吃痛，却不肯松手，只是疯了似的瞪着许知妍：“是她！都是她的错！”

“不管知妍的事，是我的错。”

“我心里一直清楚我最爱的是知妍，可我却又荒唐地被你的疏离吸引，一心想征服你。”他看着阮念念，眼底流露出愧疚，“得到之后就不想要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伤害了你们两个人，你要恨就恨我，冲我来，别伤害无辜的人。”

阮念念泪流满面，嘶吼着挣扎：“可我的人生已经毁了！”她猛地甩动手臂，挣脱的瞬间，那把匕首直直刺进顾景行的手心。

鲜血瞬间涌出来，滴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

阮念念看着那片红，突然跌坐在地，发出癫狂的大笑，笑声里裹着绝望的哭腔。

医护人员和保安闻声赶来，迅速将她摁在地上。顾景行捂着流血的手，眉头紧锁，目光却先落在许知妍身上，确认她没事，才松了口气。

看着顾景行不断滴落的鲜血，许知妍脚步下意识往前挪，却又猛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