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温总的合同明早九点到期，违约金公司承担不起，请速回电盖章。】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弹了出来。

【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

很好。

我拿起座机，拨通公司其他几位高管的电话。

副总的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

紧接着，一条短信进来：

【小江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你也知道沈总和徐淼的关系，我这会儿打电话过去，不太合适吧？】

财务总监倒是接了，声音含糊，

「江鸢啊，你别急，别急。这个……沈总他现在……唉，徐淼正在气头上呢。合同的事儿再大，也没有沈总家里的事大，对不对？你先等等，明天再说，明天再说哈。」

「李总，」我打断他，

「明天九点后，我们就要讨论怎么赔偿一千多万的违约金了。」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随即传来一声干笑：「我……我再想想办法。」

然后，再无下文。

走投无路，我点开公司内部工作群。

我编辑了一条消息，群发。

【全体成员紧急通知：

【与温氏集团的千万级项目合同需在明早九点前完成盖章，否则将面临巨额违约。目前无法联系到沈总，请知情同事协助，事关公司存亡。】

群里一片死寂。

几秒后，沈呈华的头像跳了出来，说话的却是徐淼的腔调。

【@江鸢姐姐，我知道你为了公司好，但呈华他今天真的不舒服，需要休息。这么晚了还在群里发这种消息，会让大家都很担心的呀。】

【而且……这个千万级的合同，我怎么从来没听呈华提起过呢？姐姐，你可千万别被外面的人骗了呀。万一合同是假的，呈华知道了肯定会心疼你的，到时候公司损失这么大，你一个人怎么承担得起呀？】

字字诛心。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屏幕上方便弹出一条灰色小字。

【你已被群主移出群聊。】

5

我被气笑了。

所有能打的电话都打了，所有能发的消息都发了。

该做的努力，全都做了。

关掉电脑，我拎着包，打车回家。

一夜没睡。

天刚蒙蒙亮，我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由黑变灰。

疲惫像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的神经。

我还是无法做到心安理得。

沈呈华对我有知遇之恩。

我只是个小镇做题家出身。

普通 211 毕业，没有家世背景。

毕业后面试了无数企业都被拒之门外。

当初只有沈呈华收留了我，给了我机会。

并信任我，让我一路升职。

虽然他这个人有时候摇摆不定，但却是个好领导。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狂响，疯了一样。

我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是沈呈华，还有徐淼。

我拉开门。

沈呈华一脸焦急，头发乱糟糟的，手里的公章被他攥得死紧。

「江鸢，合同！合同怎么样了？快，我现在就盖章！」

他声音急切，越过我想往里冲。

徐淼躲在他身后，眼神飘忽，不敢看我。

昨晚在电话里耀武扬威的劲儿，此刻荡然无存。

我看着他们这副狼狈又滑稽的模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