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魂落魄地瘫坐在霍勍身边，想摸摸他，却不知该碰哪里。

那些人将手指粗的钉子敲进他的所有关节里。

大腿上的皮肤被全部扒下来，肉被一道道割开，切成了规律的‘井’字型。

胸膛上，密密麻麻的烙印叠了一层又一层，焦糊味阵阵泛起。

五根手指，也只剩下两根。

那剩下的两根，被削掉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裹着干涸的血迹。

他已经没有能动的地方，除了眼睛，和苍白干裂的唇。

看见江云梦为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努力地，竭尽全力地挤出了一丝笑。

“阿勍，你不要死好不好？”江云梦的声音模糊不可分辨。

她失控地喊着，泪水不断滑落。

“过去种种我都放下了，只要你活下去，我们可以是朋友，是亲人，思思会一辈子喊你叔叔...”

霍勍很想回应她。

好啊，那本将军就活下去吧。

可他真的撑不住了。

他很想告诉她：

你看，老天爷要我还给你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你当年因为我在暗室受过的折磨，我也一样承受了。

这算不算，报应呢？

阿梦，别哭了。

苟活下来的四年，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为了让我能看见结婚生子，幸福美满的你。

阿梦，我走了。

霍勍用尽最后一缕意识，动了动唇。

江云梦呆呆地望着慢慢合上双眼，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霍勍。

她听见他最后说了一句。

“我爱你，阿梦。”

江云梦轻轻开口：“我也爱过你，阿勍。”

......

一个月后，京都皇城。

皇帝为霍勍追封正一品镇国大将军，以国丧之礼厚葬他。

霍翊剿匪有功，回京赴任，成为将军府家主。

另册封江云梦为诰命夫人。

受封那天，天气格外晴朗。

澄澈的阳光穿过朱漆廊柱，一只蝴蝶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肩头。

庭院里的那棵木棉花，落了她一身的、寂静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