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一个人,能做什么?自然是捉弄她。

在每日完成逆斩堂训练后,我,可劲地欺负她。

往她茶水里放死蟑螂,往她吃食里倒黄连,往她身上泼水,让大黄去咬她,让同龄孩子排挤她……我仿佛找到了人生的乐趣,并乐此不疲。

被这样对待,她,不气,不恼,不怒,不哭,不闹。依旧冷着那张脸,顶多在被恶作剧时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这样的态度,这样的态度!我越发变本加厉。

直到那一天,我听到小婉问她,为什么不去告状或是教训回去。

她道,无所谓。

因为是不相关的人,所以无所谓吗?

我已不记得当初听到这三个字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在小婉走后,我脑袋一热,伸出去朝她吼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不理我,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凭什么……无所谓!

那一刻,她的身影与我父亲重叠了起来。我仿佛在对着我父亲怒吼。

最后,我大概是哭了。把出生到现在的不满,朝一个本是无辜的她发泄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脸上出现别的表情。诧异的表情。

从小到大,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那么丢脸。

第一次。我在她面前似乎有很多个第一次。

我发泄完了,瞪了她一眼,道,看、看什么看!嗝,没看过有人哭吗嗝。

她安静地看着我,走过来,迟疑地踮起脚,摸了摸我的脑袋。

被一个小孩子安慰了……

我胡乱抹了抹眼泪,问她,你叫什么?

没错,捉弄了人家两三年,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道,唐锦葵。

我道,锦葵?紫红花?以后我就叫你紫红花儿了!

她点头。

又是这种无所谓的感觉。

我抓住她的肩膀,霸道的道,这名字只能我叫,别人不许叫!

她道,嗯,只有你。

有点像在哄小孩。但我不在意。

只有我。

我咀嚼着这三个字。

我的。

我的!

只属于我的,紫红花儿!

原来……我也是有人要的!

我们成了朋友。没错,朋友。以前的欺负仿佛都没发生过。

她的心很软。大概是因为是被唐无言带大的,唐无言喜文不喜武在整个门派里是出了名的。书生,总是有着多余的同情心。

这么容易心软,可怎么好?罢了,总归有我在,定不会让她被人欺了去。

年少艾慕。

她找到了她的亲生父母。她这样对我说时,双眼很亮,亮得我移不开眼。彼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

她扎起了马尾。是她母亲干的。

以往她从来不打扮自己。因为没人教,也因为没有时间学。长发垂腰,素颜面世,是她常有的姿态。可现在,唇点朱砂,面敷胭脂,束起高马尾。她本就生得极好,以往冷着一张脸,让人觉得太清高了,可现在被她母亲打扮过,整个人气质活泼了许多,温和了许多,更耀眼,也,更好接近。

把不知第几波的狂蜂浪蝶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赶跑后,我烦躁的心情有了些许平静。

为了让源头不再招蜂引蝶,我想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去扯她的马尾,直逼得她又恢复过去的样子。然后,我又去找那群小子打了一架,直打得他们跪地求饶,口中直称不会再去打扰她。

一群胆小鬼!她怎么可以交给你们这样的人!

我就像被窥视了珍宝的守财奴,疯狂的打击着窥视的人。

真正意识到喜欢上她,是在那次她家发生大变后。

我们去出任务,不是一起,是分开。

我回来后,听说她家里出事了。她家被人灭门了。

找到她时,她蹲在她父母房间的角落里,头埋在双腿之间。

我小心呼唤她,她抬头,眼眶是红的。

她唤了我的名字,神色茫然又脆弱。

她问我,是不是她灭了别人的门太多,才会报应到她身上。这么说着,两行清泪促不及防从她眼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