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殿下是何方神圣?平日里也不显山露水的,怎就突然成了储君?”
“上次听见七殿下,还是五皇子派人去刺杀他……”
“也不知七殿下性情如何?”
“他平日从未插手过政务,能处理好朝政大事吗?”
……
崔徙默不作声,昨夜发生之事,他至今想起仍觉十分恍惚。
身侧一个接一个“七殿下”钻入耳中,他不由得记起承天殿内的惊鸿一瞥。
清瘦少年与定远侯站在一处,看起来虽有几分瘦弱,可周身却散发着无法忽视的威严,教人不敢直视。
尤其是当少年逼问大皇子时,身上那股锐利与锋芒令他不由得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眼前人丝毫不像被冷落多年的皇子,反倒像是久居上位之人。
崔徙听着众人对七皇子此起彼伏的质疑声,暗道,这次他们怕是猜错了。
百官踩着御阶,进入承天殿。
殿中站着几人,百官的视线齐齐被中间身穿玄色正服之人吸引过去。那张容颜映入眼帘,众人心头怀疑更甚,这样的人能做好皇帝吗?
萧怀璋目光环视四周,沉声开口:“陛下驾崩前留下一道遗旨,命七皇子继承皇位。”
有人跳了出来:“陛下为何会突然驾崩?又为何会命七殿下继承大统?陛下此前分明极少提起过七皇子。”
言下之意是他们在伪造长嘉帝遗旨。
霍少闻扫了一眼,是职方员外郎,他是大皇子一派的,霍少闻冷声道:“昨夜三皇子带领叛军攻入皇城,大皇子趁机欲行逼宫之事。七殿下担忧陛下安危,匆匆赶往承天殿,我恰巧在途中遇见了他,我们赶往承天殿时,他正逼着陛下写圣旨。”
员外郎面色煞白:“不可能!大殿下仁厚,不会做出这种事。”
“仁厚?真是笑话。”霍少闻嗤笑一声,目光转向一旁的崔徙,“崔尚书,你将昨夜听到之事给他说说。”
崔徙应命开口:“侯爷此言为真,我亲耳听见大殿下承认自己勾结东昌,逼宫迫使陛下让位于他。”
勾结东昌?!
此言一出,朝中瞬时炸开了锅,皇子勾结敌国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
“不可能,口说无凭!”
霍少闻挑眉:“要证据?”
他拍了拍手,杏色宫装女子手捧几封信从帘后缓缓而出。
有人认出她来:“这不是大皇子妃吗?”
李氏举起手中的信:“这是大皇子与东昌太子的书信往来,他向东昌太子许诺,若东昌太子助他登上皇位,他便会割让大乾五座城池以作谢礼。”
她将信交给萧怀璋:“萧相一看便知。”
萧怀璋拧起眉头,将几封信一一翻阅后,为大皇子一派的人判了死刑。
“大皇子妃所言非虚,大皇子与东昌有勾结,并作出此番承诺。”
有人最后挣扎道:“她对大皇子心怀怨恨,与大皇子成婚多年,说不定她早就偷偷学会了大皇子的字迹,栽赃陷害大皇子。”
“放屁!”李父声如洪钟,对那人破口大骂,“你如此维护大皇子,怕不是与他结党了吧?昨夜大皇子逼宫,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那人面色一变,双腿抖如筛糠:“不不不……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此事绝无可能!”
霍少闻唇角泛起一抹冷笑:“人证物证俱在,大皇子也亲口承认了,你们在替他辩解什么?来人!”
侯在殿外麒麟卫跑入殿内,恭敬道:“侯爷有何吩咐?”
霍少闻抬指点了几个人,道:“将这几位大人‘请’下去,再带人去搜查他们府邸。”他特意加重了“请”字。
麒麟卫会意,将他们押出太极殿。
刑部侍郎被钳制着,扭头大喊:“冤枉!臣并未替大皇子说话。”
霍少闻眼皮一掀,锋芒寒光自眸底射出:“三皇子逃出宫后,是你帮他隐瞒踪迹才酿出昨夜大祸,你竟敢喊冤?”
刑部侍郎登时瞳孔紧缩,两股战战,面如死灰,不再挣扎,被侍卫拖了下去。
霍少闻目光掠过在场之人,百官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他沉声道:“你们做了什么,我与殿下一清二楚,勿再狡辩。”
檀香自御前兽口缭绕而出,霍少闻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做过亏心事的朝臣垂首屏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揪出去,厚重朝服下中衣已被汗湿透。
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大皇子善于伪装,所有人都被他蒙在鼓里,诸位一时不查受他蒙蔽,也非你们之罪,我便既往不咎了。还望诸位日后仔细甄别身旁之人,莫要再受他人欺骗。”
朝臣顿时松了一口气,露出劫后余生般的笑容,感激地望向七皇子。
“七殿下才是真正的仁厚之君啊!”
纪淮舟道:“父皇猝然长逝,我匆忙从父皇手中接过大乾,许多事务尚不清楚,还要多多仰仗诸位。”
百官忙道:“我们自当竭尽全力辅佐殿下。”
纪淮舟勾唇,开始与朝臣商议正事。
诸事堆积在一起,纪淮舟一整日都不曾歇息,途中被霍少闻强行拽去用了膳,又马不停蹄赶去处理政事。
晚上回到玉洛宫,他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