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晕过去前最后一眼,看见的是周叔叔怀里喜极而泣的妈妈。

还有抹着眼泪安慰的周溪。

他们一家三口紧紧依偎在一起,看起来幸福极了。

我终于给了妈妈和外公一个交代。

从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妈妈趴在我的床头刚刚入睡。

我轻轻抽出被她紧握着的手,为她擦干脸上未干的泪痕。

我拿出手机,定格下我和妈妈最幸福的画面。

周昭在门口等着我,看着她心疼的眼神,我猜到她知道我的病了:“没和妈....妈说吧。”

她摇了摇头σσψ,咬着唇拉住我的手:“姐,留下吧,就算是癌症晚期,也有治愈的可能。”

“就算没能治愈,最后的日子你不想陪着妈妈,陪着我们吗?妈妈已经原谅你了,你吃了这多苦换来的幸福,你真的舍得走吗?”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妈妈:“有些事注定无法全放下的,只要告诉妈妈,我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过的很幸福就好,我相信,这是我和妈妈最好的结局。”

“昭昭,谢谢你,刚转来那天为我解围,不过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我死后,把我和外公外婆葬的近点,记住,墓碑上刻的名字,不是许意,是林意。”

我拖着早已经准备好的行李和她最后拥抱了一次。

兜兜转转了十几个国家,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日子,我还是回了这里。

我给自己买了一个很漂亮的蛋糕,来到外公外婆的墓地。

靠着他们的墓碑,和他们絮絮念。

“外公,你走后,这是我第一次过生日,你说攒了这么多年的愿望,实现的机会会不会大一些。”

我掏出手机最后看了一眼和妈妈的那张合照,轻轻闭上双眼,许下那个从小到大每年生日始终如一的愿望。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下辈子,可以做妈妈怀揣着幸福生下来的孩子。”

微风吹过,蜡烛尽灭,真好,上天来帮我如愿了。

番外

念念嫁给我那年二十四岁。

她的邻居婶子嘲讽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她家里也嫌她没能早早嫁出去换彩礼,给弟弟结婚助上力。

为了给她争口气,我掏出了全部的积蓄,扔给她家:“这些钱就算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了,从此念念不欠你们的了。”

那天,左邻右舍都传,念念嫁了个顶好的丈夫。

回去的路上,她靠在我的后背,哭的抽抽搭搭。

我手忙脚乱的安慰她:“不是不让你回家,就是她们老欺负你,我,我心疼,你要想家了,我随时陪你回去。”

可她却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傻啊,我心疼钱,她们天天打我骂我还不给我饱饭吃,凭啥还能捞着那些钱?还有你,钱都给出去了,我们花什么呀?”

我嘿嘿一笑:“放心,我有手有脚,定把你养的像花似的,把我们的家养的越来越好。”

她环住我的腰:“你说得对,我们把日子,使劲过,使劲过!”

那天的晚霞漂亮极了,我的心里也亮堂堂的,我迎着风大喊:“好人有好报,坏人有恶报,欺负念念的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那时的念念对我的这句话深信不疑,直到我们的女儿小婉被那个禽兽欺辱那天。

她听见消息的瞬间,就晕了过去。

在醒来时,她呆呆的盯着天花板,半晌,带着绝望开口问我:“老头子,你说的好人有好报,坏人有恶报,是真的吧,是真的对吧!”

我哽咽的回她:“是真的,明天天亮坏人就会被抓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骗她,也是最后一次。

那晚,我呆坐了一夜,面临着生命中最重最重的选择。

多讽刺,明明我没有权利左右她们的人生,可这选择却偏偏落到我头上来。

我本来做好了和许家那畜生硬刚到底的准备,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可他拿着念念的检测单扔到我面前:“知道你没钱可以去借,但要是连一个愿意给你老婆做手术的医生都找不到,你又该怎么办呢?”

我那硬了一辈子的膝盖,瞬间就软了。

我攥紧拳头,直直的跪了下来,指甲太过用力,嵌进了掌心。

紧咬着的牙也碎了三颗被我混着血咽进肚子里。

我在给侵犯我女儿的禽兽下跪,那种无力,屈辱,愤恨快要把我杀死。

许岩冷哼了声:“行了,大叔,你们穷人的膝盖不值钱。这件事就这么谈成了,可别再说我欺负你们了。”

我一夜白头,拿到的十八万,全交给了医院。

六个小时后,医生宣告手术失败。

同一天我失去了妻子,女儿,也失去了我自己。

最后一面,念念吃力的抬起手抹掉我的眼泪:“老头子,如果重来一次,我不想嫁给你了,如果不娶我,就没有这个病这个累赘,倘若女儿遭遇了这样的罪,你身为父亲也有底气为她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