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抢之际，跟在我身后跑来的妈妈拨开看热闹的人群，看着蹲在地上收袜子的外公，一瞬间红了眼眶。

她伸手想去触碰外公那花白的头发，却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冷笑道：“呵，卖女儿的十八万这么快就花光了？日子过得这么穷酸，怎么不把那小畜生也卖了？”

外公听着熟悉的声音愣了好久，却始终没抬起头，我看见外公的眼泪流进他脸颊的沟壑里，斑驳地浸入他脸上的干涸。

然而周围人的惊呼打破了这幅情景：“血！哎呀，那两个小姑娘见血了啊！快送医院啊！”

妈妈听见这话的瞬间，立即冲到周昭身边，眼里的紧张都溢了出来：“宝宝，伤到哪里了？快让妈妈看看！”

周昭似乎被吓傻了，呆呆的指着地上的那一小截断指：“妈妈，她.......”

妈妈长舒了口气：“没伤到你就好。”

很快，她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我血流如注的手指，眼里闪过一丝不忍，立马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疼痛，剪刀太过锋利，争抢时，我分了心，被剪刀直接把小指的三分之一剪掉。

听着妈妈颤抖地声音，我竟有种病态的庆幸。

她也紧张我的对吧，那我要生更多的病，妈妈是不是就会重新爱上我。

上救护车时，我没选心疼地直落泪的外公，而是选了妈妈陪护。

而她，第一次没有拒绝我。

她的手抚上我的手，温柔的有些陌生：“小.....意，疼吗？”

我抑制住兴奋和惊喜，把疼痛抛掷脑后：“不疼！只要有妈妈陪我....”

可话没讲完，就被她打断：“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们私下和解行吗？昭昭她身子弱胆子小，受不了警察审问的，也受不了同学因为流言蜚语攻击她。”

“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太心疼我这个妈妈了，才会冲动，你原谅她行吗，她就是个孩子。”

我僵住，心里的酸涩蔓延开，可明明我也遭受着流言蜚语，明明我也是她的孩子，明明受伤的人是我。

我抬头看她，终抵不过她眼里的恳求，低声答了句：“好。”

又带着讨好的补充：“昭昭是个好人，我不怪她。但妈妈可以今天陪陪我吗？”

她红了眼眶，缓缓点了点头。

第三章

包扎时，医生嗔怪的看了眼妈妈：“这断了的小手指没办法长出来，以后孩子无论是生活还是考学都受限，家长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

怕妈妈不开心，我连忙解释：“不是的，医生，我妈妈对我可好了，这次是我自己不小心。”

只是话到最后，心虚的我声音越来与小。

妈妈看了我半晌抿了抿唇：“你乖乖的包扎，我去给你缴费。”

包扎好还不见妈妈回来，我不想错过一分一秒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于是便自己下楼去找她。

却不想，未归的妈妈被一男一女堵在楼梯间。

男人笑着揽过身边女孩的腰：“陪你打个胎，没想到还能碰到老熟人。”

“这方面你得和前辈学习，她怀了我的种可是好好生下来了。”

妈妈强撑着身子，脸色难看的反驳他：“滚开，我不想再看见你这个畜生！”

许岩舔了舔嘴唇，撩过妈妈的一缕秀发轻嗅：“味道还是这么香，性子还是这么烈，可是又能怎样呢？老子就算今天再当着所有人的面玩你十次百次，还不是只要十八万就统统摆平。”

妈妈再也撑不住，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她死死咬住下唇，脸色极度苍白，蹲下身子缩在角落，嘴里喃喃：“不，不要，别过来。”

我疯了一般的嘶吼着跑过来，狠狠推开许岩，挡在妈妈前面：“我不允许你再伤害妈妈!”

许岩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扬起嘴角：“林婉，这就是我们的女儿啊？别说，长得有几分你当年的样子。”

“你把她养在身边，看来很怀念我们的那一晚啊，没关系，你脸皮薄不好意思说，那就等我主动联系你。你知道，我看中的人绝对跑不掉。”

许岩搂着女伴离开，走前特意在我身边耳语几句。

我想扶起角落里的妈妈，可她却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我，大口地，急促的喘息，无声的眼泪决堤而出。

苍白的脸上尽是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逃不掉！”

“为什么你一出现就会带来厄运，求你了离我越远越好，我看见你就会想起那个畜生，想起那一晚的折磨，我难受的快要死了知不知道！”

她一边嘶吼一边踉跄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出口方向跑去，连背包都落在了地上。

捡起来时，我才发现背包后面挡住了一个小小四寸蛋糕。

即使被摔在地上，可蛋糕上的生日快乐还是清晰可见。

我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笑着把那个破损的蛋糕全部吃光。

然后打通了许岩刚刚留在我衣服口袋里，那张纸条上写的电话。

第四章

许岩走的时候，说了句让我遍体生寒的话。

“不想再多个弟弟妹妹的话，就来找我，你不来的话，苦和罪就得由你妈妈受了。”

所以那晚，我没回家，独自去找了许岩，我也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