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柳文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不?是,姐,有这么挖自己弟弟缺点的吗?
避开?人寻了个地呆着,心底还是回萦着刚才的奇怪之?处,到底哪里奇怪呢?总不能是像太像男人了吧?换了个背靠姿势,柳文安心底嗤笑,自个女扮男装,还随便怀疑别人男扮女装不成?
谁会?男扮女装?
多想不?开?,莫家养了十几年的娃不?知道是男是女?是男子莫正涵还努力撮合他俩婚事?
不过...还是得多养养,女孩子嘛,还是得胖乎乎的好看,不?过眼下倒是有另外一桩事要办,琢磨半响,柳文安招来李三水,悄声对他嘱咐几句后,将银钱给了他,又?亲自将一匹马予他,目送他离去?后,又思索起先前在茶店探听到的京城消息来。
京城那场祸事似乎是所有人忌事,无论?她怎样引导也未得到几分有用的消息,只知道东市菜口血流成河,听?说砍首的刀刃都成钝成卷,换了好几把,至于?是谁家掉脑袋,谁家更近一步,店里的茶客便埋头饮茶,半点消息不露了。
这边柳文安琢磨着京城局势,另一边莫姚春心跳如雷,几乎跃出嗓子眼,为什?么他会?露出那样探究的眼神?难道那里引起他的警觉吗?
莫姚春兀自思索,就听?着身旁柳家姐姐抱怨柳君一身毛病,性子疲惫,又?顽劣...她不?在意地笑笑,这些算什?么毛病,放在京城各家,只是性子上微不足道的瑕疵罢了,柳君哪里有她说得那么差?
聪慧、行事有度、大胆机敏...所作之事桩桩件件那样容易?想起出金庸城时百姓送的‘万民?伞’,满朝廷有几个可得?要她说,就连梁大人的伞也是受柳君之功才能得到,若非如此,就凭他阻扰百姓申冤一事,是进不了他们眼里的。
柳珠儿小心窥得未来弟媳神色,见她没恼弟弟越径行为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她懂的大道理不?多,可也知晓要京城跟乡下不?一样,也不?是逃荒途中,不?能如此随意无礼人家女郎,人家家里高门大户,规矩多着呢,总不能让人小瞧了柳家家教。
既然这桩事已揭过,她心情顿时欢快起来,想执起莫姚春的手?,却被?她躲过,柳珠儿一愣,以?为她含羞,怜爱地叹道:“回去后好好补补,瘦的也太厉害了些,脸上骨头都突出来了”
骨头?莫姚春心下大惊,抬手?摸脸,惊疑不定地猜测:她到底瘦成什么样了?难道是她嫌弃自己太瘦了,还是......
“大人,穿过前面隘口便能直达京城了”刘校尉指着远处巍峨耸立的关口,激动道:“那便是镇山关,是进京最后的屏障,过了此屏障再过两日就能到达京城”
京城啊,柳文安心突然跳起来,一个国度的心脏即将出现在自己眼前,而自己也会?成为为帝国造血的一员,怎能不令人激动难耐呢?
她骑在马上向远处眺望,想要透过险峻高陵的山丘,看清京城是何模样,可惜只见得远处关隘的寒风阵阵,犹如一块冰冷的金属,让人触之?刺骨。
进入关隘,一路向北,离京城越近,百姓的穿着越与他地不同,连说话的音量都要比别处高些,当晨光初露时,风尘仆仆的几千军队,终于?到达城下。
柳文安戴上帷帽立在马上,仰头望向高耸宽大的褐色城强,暖金色的初阳打在她帽沿垂下的帷纱上,反射出点点澄明的金色,苍俊的脸半隐半暗,在初春的绿意下,浓稠得仿佛一幅西方油画,明亮又?夺目。
深色的漆色大门已经打开?,见守城人员清理完官道,柳文安纵马缓缓迈入城内,入城时与一队队手?戴镣铐,脖子戴着方宽枷锁,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低垂着头,瑟缩着身子避开进城的军卒。
正想仔细打量就被?人恭声?打断,了解后才知道是秦王掐着日期派人天天等候,还未交谈完毕,又?听得身后传来阵阵惊呼,回首定眼一看,原来是京城莫府官家来接莫正涵归府,哭声引得周围百姓观看。
见人群有聚集之?势,柳文安想了想纵马步到马车跟前,摘下头上银色帷帽就引来周围一片低呼声?:“呀,好红的眼”
“那么俊的人怎么竟是一头白发”
“娘,我怕”
柳文安没管周边的议论声,将帷帽递给进马车内,让莫姚春戴上,自己则与梁统话别:“梁大人,我等一路护卫的车辆便交于大人了”
梁大人探出身,削瘦得只剩一层皮的国字脸更显威严,目色淡淡地与他道了几句客气话,便率领军卒回衙交差。
最后...利索地分拨完人,柳文安把眼眸落到那个还抱着管家嗷嗷直哭的未来岳父了,翻身下马,走?到满脸鼻涕的莫正涵跟前,恭声劝道:“莫大人应早些归府才是,想必家里人都殷殷相盼你呢”
劝了一会?见他收了泪,又道:“安要到吏部应点,便不?送莫大人回府,待安安顿下来,才过府一叙”
见莫姚春戴着银色帷帽下车,路过他时,脚步一顿,低声?提醒道:“别望了我们?约定”
“嗯”柳文安嘴角微勾,轻声?回应:“改日见!”
待人走?后,只剩下柳珠儿乘坐的那辆马车,被秦王派来的人很有眼角地在前引路,刚准备说主家嘱咐,就被?尖叫的小孩声打断:“是白发孝子,娘,俺知道他是谁了,李伯说的白发孝子”
“白发孝子是谁?”
“是......”
“灾荒年,众逃生,前祸乱,引铁勒,屠申城......你没听过?”
“没听过,你唱唱”
听?到路旁恍然大悟,或是得意八卦之?语,柳文安心里石头才真正落下来,看来李三水把‘白发孝子’营销得不?错,先前有茶客被?吓人时,她就意识到不?能这样直条条地入京,她的形象实在太过引人注目,若不?主动控制舆论?,被?百姓传成妖怪,一不?小心会?被?丢了命。
因此她才着急让李三水带着银子,提前入京,将民?众喜乐见闻的孝子故事散布开?来,降低民?众对她的害怕,在摘下帷帽时,她故意将束好的白发散开?,加强民?众的回忆,就目前效果看来......还不错!
那接引人也听?到议论?声?,眼中带出敬佩之?情,态度更加和煦,对她问城门那群戴镣铐的人,回答得更加周全:“是犯了事的官属,全家被?流放也是件幸事,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柳文安没有问继续问是那家家属,只是婉拒了秦王府提供的住处的建议,在对方的陪同下前往吏部登记点应,折腾到午时,又在公房租了个小院,才勉强安顿下来。
送到秦王府的人后,柳文安站在院内打量着这小小的一进院,一个正厅,两则厢房,一具小小的庭院,足够一家使用,从元兴十三年癸巳十一月到元兴十四年癸卯四月,历经半年,她终于?再将寻到一个安全的住所。
望着庭中树木,柳文安喃喃道:“姐,你说,我们?安全了吗?”
不?用再跟劫匪拼命了是吗?不?用再挨饿受冻,吃那要命的观音土了是不?是?姐,你说,咱们?是不?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不用半夜醒来看是不?是还活着?柳文安死?死?地拽住柳珠儿,眼眶通红,泪水如决堤落下,嚎啕大哭,姐,我们是不是不用跟人拼命,是真的安全了?
“安全了,安全了”柳珠儿哭着将她抱在怀里,不?停安慰,看着弟弟濒临崩溃的样子,酸涩不?已,她的弟弟也才十几岁,就要背负着屯中那么多人命,带他们?走?出一条求生的道路,不?敢露怯,不?敢害怕,甚至还要冲当在前,最后还不?得好,被?人说三道四,凭什?么啊!
一直以?来将自己压制得太狠柳文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在二姐怀中哭得几乎晕厥过去?,想到自己面对重重生死时的迷茫和害怕,整夜整夜的焦心不?安,在这个安静的院子里彻底地释放出来,不?用再忧虑明日该走?何方,能清清静静地合眼歇息了......
“弟,弟”柳珠儿突然见弟弟往后倒仰,惊得变了脸色,连扑上去?扶住他:“弟,你怎么了,醒醒啊弟...”
第80章 你说谁要见我
柳文安醒来时,只觉房内昏昏笼笼,迷蒙地眨了?眨眼,就见到有道不高削瘦的影子直簇簇地坐在床边,几乎把她吓了?个半死,心快冲破嗓子眼时才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是谁。
牛人拾,应该说是九皇子才?是,不过...微眯的眼眸迅速扫过屋内,瞬间警觉起来,二姐居然不在?她去哪了??她身体有异不可能放心她独自跟人同处一屋...二姐去哪了??
“咦,你醒了?”九皇子发现床上人的动作,见他睁开眼,顿时嘲笑:“你可真?弱,跟山匪对冲都没哭,一到京城倒哭得晕过去,传出去不知有多少人笑话。”
挺躺在床上的柳文安试着动了?动手脚,四肢无力,浑身酸软,可心下却轻松许多,仿佛卸下了?肩上重任,周身都心爽了?起来,她暗忖,或许是大哭一场将憋在心里的情绪泄了去罢?
见九皇子起身将桌上的烛台挑燃,柳文安被?烛光刺得眼微虚起,就觉眼皮被?绷得难受,刚开口就见重坐回床沿的九皇子道:“想喝水吧?等?会,你姐去烧水了?,也亏得本皇子来看你,否则连个你现在躺在庭院呢!”
他用过午饭就带着人直奔柳文安落角点,刚到门?口?就听见柳家姐的惊呼,连忙推门?跑进去,就见她直直地倒在地上,柳家姐留神无主地扶起她,若不是他让人请大夫,怕是这会棺材都准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