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1)

几人家主相互一对眼色,皆明其中?未尽之意,不由稍稍放宽了心,无?论是朝廷还是世家,只要?不伸手沾他们手中祖业,他?们大可冷眼旁观,或者从中?分取一栗。

另一乡豪郎声道:“既然如此,我等再?送些?礼去,务必要?让柳大人为?我等做主,不能因?省城比申城城小,便不放在心上”

“就是,我等皆为?燕国国民,他柳文安身为朝廷命官,自然要?为?我等作主”

“我家再出十车粮,并?蜀绣两?匹”

“吾出...”

“今日舍血,来日在收回来”

自立春后,大地上覆盖的稠雪随着天气暖和?,慢慢融化成水,给干枯的地缝带来了生命的气息,柳文安查视过申城渠沟后,在城墙下的石下发现几株被压住的翠小草,热泪盈眶地朝工事上的灾民大喊:“大旱过了,大旱过了”

大旱二字让原本麻木干活的灾民一愣,直勾勾地转头?看向激动的柳文安,当再?次听到?‘大旱过了’四字时,沉寂的眼里猛地迸出刺人的光芒来。

柳文安指着墙角那抹翠绿,激动得语无?论次:“看,有草在长,能耕种了,咱们能活命了!”

‘轰’耕种、活命像炮弹扔进人群炸开,无?论男女老少皆把手中?农具一扔,疯拥到?墙角处,瞪大了眼一错不错地看着那几株幼草,一老者流着热泪张着哭腔大喊:“是野麦,是野麦啊!!”

“是野麦,是野麦,可种田了,咱们是不是就饿不死了?”

“老天开眼啊”

“呜呜,要是爹还活着就好了”

柳文安勉强平复下激动的心,扯着嗓林大喊:“快,到?处看看,看其它地是不是有?”

话一出灰扑扑的灾民急忙分散开来,四处寻找,不一会就响起数个声音:“这还没发芽”

“刚露芽儿”

“这里也有”

霎时城外一片喊声?,众人又哭又笑地拍着大腿,或是跪下对天磕头?,仿若疯癫。

柳文安熟练地抽出李三水腰间的铛铛锣,使劲地一敲,扯着嗓子大喊:“天不绝我燕朝,干旱已过,回乡之日近在眼前”

“天不绝我燕朝,干旱已过,回乡之日近在眼前”

“天不绝我燕朝,干旱已过,回乡之日近在眼前”

连续嘶吼数声?后,柳文安才按铛铛锣塞回李三水怀里,撩起衣袍就往城内赶,回到?刺史府翻开书册查看朝廷送来的良种,深深叹口气,沉重地合上册子,难啊!粮少粮种更少。

粮种并不是麦子或稻谷成熟后便都能当粮种,而?是要?筛选颗粒饱满,大小相同的种子,经过温晒后收集起来,确认颗粒无?干瘪、发霉等情况才能收库作种,否则种出的粮食无?浆无?果,会让农人白忙活一年,造成饥灾。

而?朝廷派来的救济粮,除了杂粮外,几乎全是陈粮,虽无?发?霉,但米碎干瘪,是往年市场上售卖价格极低的粮类,柳文安再?次长叹,由此可见朝廷真的没粮或者不能大肆救济灾民。

粮食啊,种粮啊,没有怎么弄?朝廷不发灾民两手空空回乡岂不是等死?

柳文安抹了把脸,振起精神思索到底去哪扒拉粮食?正?想着就见堂叔柳西郡脸色不好地走进来:“侄儿我去省城打听了,别插手”

自接受侄儿委托后,柳西郡快马加鞭去了省城,特意以申城小乡豪的身份接近商属,岂知那人谨慎得很,主家相关半点不漏,只言受主家命令来省城买田买地,如鱼滑手,套不出信息。

最后踏还是以想卖申城祖辈土地才得知一星半点消息:“我申要?卖土地,人家对申城田地几乎没兴趣,就盯着省城,你到为何?”

“为?何?”柳文安亲自倒了水递给堂叔,随口道:“难不成看上省城这块地要?搬过来了?”

柳西郡一愣,随即赞到:“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推断出来”

“啊,真是搬家?”柳文安有片刻茫然,古人不轻易离乡,离乡就代表着放弃祖辈经营的人脉、田地财富,迁至他?乡基本代表着家族没落。

在历史上迁族的法子还是统治者削弱世家大族的手段,如汉朝迁豪族到?皇陵,美名其曰为?皇帝守灵!

柳西郡一口气饮尽杯中水,伸手提过水壶,给自己倒了水,又喝尽了才?匝巴匝巴嘴继续道:“不算搬家,是分宗”

分宗!柳文安一愣:“世家内斗了?”

“高门大事我等岂会知晓”柳西郡再次劝道:“不管是不是他?们世家内斗,咱们青蛙蛾子类的小人物就别取消参合了,依叔看,那谢家是准备把省城改名叫谢城了。”

柳文安皱进眉头?,思索道:“他?们哪来的信心能如官府同意他们大肆购田?”

就算省城官府秩序收到破坏,可是好歹他?还受令兼领两?城,又有四千兵马在侧,可她却完全没接到?世家报备,或是田契更改,难不成……柳文安眯起眼哼笑:他们有把握绕过她作成此事!

“侄儿啊!听叔的劝”柳西郡思来想去,这事太大,不能搅和?进去那怕敲边鼓都不行:“咱们安安生生的活下去就好,这省城又不是咱洪屯,用不着拼命”

“叔”柳文安苦笑:“他们要买田就会找上我,那肯定会跟我扯上关系啊”

柳文安一把按住堂叔的手臂,逼近了到?:“我跟他?们,早晚会对上!”

可惜柳西郡压根不认同这份说辞,一把甩开她,起身怒道:“叔看你一开始就没准备敲边鼓,而是准备拿命挣功!”

柳西郡痛心疾首:“你想光宗耀祖是好,可是为?何要这么急切?文安呐!不是每次拼命都有好结果的”

“噗”听着堂叔的劝,柳文安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指了指自己满头?霜发?,又指了指发红的眼眸:“叔,侄儿都这样了,还光宗耀祖?”

柳文安脸色扭曲:“侄儿余生就想弄死朝上那些?贪官污吏呢!”

眼神扫过惊疑不定的堂叔,漫不经心道:“可惜天下乌鸦一般黑,为?就高位,只能遇神杀神遇佛灭佛了!”

“你疯了”柳西郡失声?大惊:“你逮谁咬谁能活多久?你想过珠儿没有?”

“放心”柳文安像喝醉了般随意地摇摇手:“侄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牵连二姐,甚至不会牵连到?堂叔,堂叔放心”

柳西郡死死地盯着柳文安,盯了许久,才?转过身沉重道:“叔年龄大了,没那么多雄心壮志,正?好大旱过去,叔也该和?他们回屯养老了。”

沉沉地走了几步,柳西郡又驻足低声?道:“叔最后劝你一句:不管日子在难,活下去才?有将来,咱们都是农人,有点土地就能生存,而?不是自暴自弃,你真的对得起你底下的婶子吗?”

过了许久,屋内只余柳文安一人,才?喃喃道:“回乡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