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没说话,只回头大大地给了他一个白眼,重重地踢出一脚,将脚下泥土踹得粉碎,还不解气地狠踩了几下,才略解心头火气。
他见那?女人第一面起,就憎恶她,仿佛他们之间有着生死大仇,恨不能亲手掐死她,她一日活他一日不得安稳,可?当下四哥莫名心痛又跟她有关?,果然是个妖女,等他回京了一家让父皇给四哥赐他十个八个美人,别一头栽进妖女怀抱里。想着心头似乎爽快了一些,抬头问?柳文安:“难道你不想杀她?”
柳文安拉着九皇子穿过街巷,准备去申城正大街,她先前?已经跟王将军议好,调集一部分军卒收敛城中?残尸骨骸,否则等天气回暖瘟疫定会横行肆虐,届时又是一场灾难。
这会莫姚春应当在那进行调度安排才去,且先去看看她做得怎么样?
听到九皇子的?话,柳文安眼皮不抬地淡淡道:“想啊,但?更想把她身后的?势力拖出来斩草除根。”
作?为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岂能忍受高阶版本的‘PUA’?既然敢伸手,她就敢把对方弄死!
绕过倒在路中?央的?砖石,柳文安继续道:“既然你这么厌恶她,说不定更厌恶她身后势力,我?想定是你本?能感觉到对方有可?能,或者说未来会对你不利才会这么厌恶。”
一路上听柳文安一套又一套的?说词,九皇子低头思想却觉得他大半说得有理,第一次见面就恨不得想了结对方,定是祖宗保佑提前?示警,要他避开?未来劫难,或者说.......九皇子微眯双眼,眼底阴郁,一个女人,他跟四哥截然不同的反应,是不是祖宗想告诉他前?朝余孽会让朱家江山兵连祸结?
不行,他得写信给父皇,要父皇警慎以待。
这般想着也顾不生气一事,一把挣开?柳文安的?手,对他扔下一句:“本皇子还有事,你自个先去吧!”
说完转身就跑,柳文安惊诧地看着他突然又充满斗志的背影,回想自己刚才说的?什么?
将第一面就讨厌对方的行为翻译成上天示意,祖宗赐警等话,好像似乎并没有太过违制,那?九皇子这是怎么了?突然想通了?喊了一旁正在清理申城的王家军卒,示意他跟上去,以防出现意外。
目送两人离去,柳文安才转身,发现莫姚春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正望着她。
迎着冷风柳文安揉了揉手腕走到她跟前?:“怎么样?那?些?军卒还算听话吧?”
虽说王家将是燕朝精锐,可?也不像现代化军人那般以事事以命令为首要,清理申城又不是上战场拼命,拖拉之下或许仅比吴参将手下那?群兵溜子好一点也说不准。
见莫姚春奇怪地盯了他几眼,柳文安莫名其妙摸摸鼻子:“怎么了?”
莫姚春摇摇头,示意他看在废墟里的忙活的军卒,柳文安抬首望去,是个皮肤干黄的?汉子,碰到她视线,裂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对她作?了揖。
柳文安不明其义作?揖回礼,接着再次以微笑回应第五个目含亲近军卒后,不由得疑惑地摸了摸头,调头问?莫姚春:“他们......好像对我?很有好感?”
为什么?
莫姚春领着柳文安往街头临时事务所走,侧目迎上他纳闷儿的?眼神,轻笑道:“他们都敬佩你呐,你白发孝子和生杀铁勒壮举已传遍全军。”
毕竟一头显眼的白发着实引人好奇,原本?见她一个女子负责分调清申任务,脸上皆是不平之色,在听到是白发人吩咐后,竟都笑了脸,老老实实地抗着木棒干起活来。
好奇之下她一打听,原来不过短短一夜,柳文安一夜白发又硬生生的将一匹马摔死的?事迹,已经流传全军,都赞他真豪杰也!语气中无限敬佩崇拜,又听到柳文安乃普通乡下小子出生,没逃荒前也在家中务农为生,更觉得心生亲切呐,是已不在反感女子统领事务,竟吭哧吭哧地干起活来。
原来如此?!柳文安心神大震,一直以来她所思所虑都是为了走上层路子达到朝堂,以求复仇之机,今日方知有条更好更顺畅的路直上朝堂,古人云‘立德、立言、立功’,他有德天然引得众多好感,却偏偏选了一条单行道路,小村庄后她身上已打上秦王印记,若今后与秦王意见相偌......柳文安扶额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她的选择就是明明可以通过面试进入公?司总部,却偏偏走了某个高管后门,表明直属某系......在现代名利场里泡久了,只道世人赞孝子,却忘了孝子往往关?联着品德。
柳文安扶额的动作引得莫姚春侧目,却没有出声问?原由,等是等他情绪平静后,才冷静地问?出她思虑多日的出路:“申城失了这么多人口,剩下的?人都要重新定制户籍吗?”
第51章 你给我说
“对”柳文安点点头,灾荒加兵祸下的重秩还挺复杂,按照朝廷原有规矩,申城官员应勘灾情况勘列成?表,将受灾民众籍贯、家口、被灾情况整理为?底册,确认无误后再?由朝廷派下官员根据底册核查受灾情况,之后再?绘出受灾地图,其中严重地区以色笔描出,与底册一起上?报朝廷。
可眼下偏偏不仅有受灾兵患,还有可能会有的疫情等等一系列不可控事件,在加之元贼把申城从上?至尾屠了个干净,以往赈灾人群中还有本地乡老、豪强出粮搭棚济民,可如今这些富民豪强要?么做了刀下鬼,要?么逃亡他乡,在铁勒和前朝余孽的收刮下,满城上下仅存的粮食坚持不过三日?。
除粮食外,还有登记、勘测等等一系列各类重建事项,满城上?下,想要?找出几?个能主事的人竟没有?再加上整个晋陇道一片灾海战火,上?级州城自顾不暇,哪能腾出手援助下级?
总结一句话便是:在朝廷的官员、粮食到来前,他们要?自己?想办法渡过?危机!
想到此处柳文安只觉得头疼,不是他看轻秦王法子,而是找巡察使要粮并不是一个解决方法,整个晋拢道全是灾情,更不论其他两州郡,巡察使?所带的救济粮能够填饱灾民肚子?
申城一众灾民又能分得多少?
若不是有今日到达的王将军撑着,就凭他们几?个光棍司令,连简单的清理城池都做不到,只能对满目疮痍的申城一筹莫展。
微风打着旋飘过?两人,柳文安难耐地搓了搓因气温升高而发痒的手指:“先统计人数,待朝廷派来主持官员,到时就要登记新的人员户籍。”
届时城内幸存的外乡人如果不愿意返乡,也可以成?为?新的申城人,或是去官府指定地分田继续生活。
成?为?新的申城人?
利用登记名单为自己做一份户籍的计策果然?能行!
得到确定答案的莫姚春眼光绽放一抹奇异的光彩,呼吸甚至急促了几?分,喉头滚动半垂眼眸保证:“晚饭前定会将名单做成册交予你。”
见她突然?激情满满,柳文安露出几?分诧异:“这是怎么了?”
莫姚春不回答,只盯着她笑,笑眼弯弯的,像夜空中的一轮弯月,满头鸦发梳成两根黑幽幽的发辫,看起来倒有了几?分豆蔻年华的活泼模样。
柳文安停下脚步,奇怪地摸了摸脸,声音迟疑:“我......脸上有污?”
正疑惑间,不远处传来一声‘咔嚓’轻响,转头一看,一幢烧得只剩一半的临街房屋轰然倒塌发出一声巨响,传来一声惨叫。
“有人被压了”
两人一愣,连忙撩起衣摆奔过?去,果然废墟中一截枯黄的手露在外,连忙揪了声旁的人问:“只有他一人吗?”
被揪住的人正想挣扎就对上一头霜发,一愣:“大...大人”
柳文安拧眉喝道:“说正事,还有没有其他人被埋?”
“没有没有”那人将头甩得飞快,连忙解释:“这是他家......”
确认人数后,柳文安把人一放,立即招呼人先搬上方瓦烁救人。
众人齐力,迅速地清理完被埋人上方零碎后,被一根腰大的圆木挡住,柳文安伸手朝废墟中横阵的房柱比划了下,,小心地敲了敲拦在上面的一块木板,板子上?全是倒落下的脆木砾瓦,木板没断,挺结实,心下一转叫了几个闻声赶来的军卒:“来,把两边清出来,小心别引动板上?碎物。”
军卒做活很是利索,不消一会两边便清出一掌小道,听着废墟中断断续续的求救声,柳文安踏步上?前,弯腰环手抱住两腿粗的房柱,两脚分压,下身一沉,胳膊肌肉层层缩紧,喉咙中颤出阵阵吼声,‘哗’房柱连带沉重的木板被掀开,阵阵尘烟浑散开来,四?周惊赫连连,原来歌谣常的是真的!
白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