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闻着散发出的土腥味胃里一阵冒酸,抬眼看了柳文安一眼沉默地接过?碗,抿抿嘴狠心?将碗一抬,观音土做的白?泥汤倒入嘴里,未等他咽下一阵反胃把喝进的汤给吐了出来。
第30章 你想杀了我?
“呕”四皇子呕得眼中泛泪,自得到聊城被易主到现在就用了几碗雪水,整个人胃里空空如也,被浓烈的腥味一冲,娇弱的胃一缩把强行咽下的白泥汤全给呕了?出来,口腔里全是腥味混合着胃酸的味道。
见他难受柳文安赶紧将碗随手搁在案台,上前轻拍他背安慰:“汤里还有点马肉,沾着油荤呢,实在不行我把马肉挑出来给你?”
四皇子被观音土的腥味呕得眼睛通红,嘴唇噏动,一把力?按住柳文按手臂,胸口不断起伏,坚定道:“不,百姓喝得本王也能喝,再给本王拿一碗!”
见他始此坚持,柳文安重新又递去一碗,把剩下的汤分给屋内侍卫,自个则愁眉苦脸地搅着碗里粘稠的白?泥,唉,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要喝这要命的玩竟。
瞥见四皇子端碗一口喝尽,柳文安只觉得嘴角发麻,狠心?将眼一闭,扣起碗边往嘴里一灌,重复先前牛人燕弯腰呕吐的动作,死死咬紧牙关?,暴力?打开喉咙发出一声?‘咕噜’,头一仰,把汤彻底推进食道咽下胃里,瞬间?泪就流了?出来,满嘴腥味.....太难吃了?。
“弄死元贼,砍死响马!!”为了让自己好受点,柳文安咽一口恶狠狠地说一句,仿佛嚼的不是观音土而是元贼血肉!
柳文安的话深得四皇子赞同,面无表情地喝一口,在心?底就记下一笔‘弄死乱军,砍死响马,整死朝中禄蠹’,直到一碗干尽才看见牛人拾兴冲冲地从院外跑进来,矜持又自得地对四哥表功:“四哥四哥,你猜猜有多?少人跟我们同去?”
嘴上摆功眼神却往柳文安身上飘:哼!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四皇子露出笑意,抬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刚张口喉咙里就打出个小小的‘嗝~’,不由脸一热连忙转移注意力:“多少人?”
“嘿嘿”牛人拾才顾不上自己四哥小小的窘态,双眼微眯下巴上挑,满脸兴奋地说出自己成果:“七十三人!”
一旁的柳文安眼睛蓦地放大,手中汤碗差点脱手,近洪屯青壮百分之?八十!他不知牛人拾是以利诱之?,还是以情动之??明知与响马对战,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没想到也有这么多?人愿意博命,为了?粮?为了活命?还是为了皇子所?诺?
或许白?日里雪下得充盈,等柳文安一行人整顿即将出发时,空中无风无雪难得明澈,弯钩似的冰轮把光映在雪壳上,反射出的光晕给蜿蜒的山路增添几许光芒,让人安全地走在映出的路径轮廓里也不至于迷了道错了?路!
“呼”站面衙门口的柳文安忍不住往手上哈了?一口气,天?实在太冷,是好事也是坏事,从好处想,天?太冷响马便不会设暗哨警戒,坏处则是一个小心?,容易冻坏了?耳朵。
仅静呆了?片刻,柳文安便觉得自己双脚像没了知觉,连忙来回踱步保持血液畅通,突然?听到墙后传来阵阵哭嚎声,谁?这么大喊做什?么?
柳文安攒眉转过墙角一看,莫大人这是在做什么?冷起眼将莫姚春拉到身后?,走到哭天?抹泪的人跟前,俯视他满身怂样:“实在舍不得女儿就跟着一起去?”
正在弹泪痛哭的莫正涵一愣,小心?地觑了?眼忍着不耐的女儿,吞动唾沫吐舌道:“我.....我去了怕要拖...拖...拖后?腿。”
“那就在这儿老实等着!”柳文安不耐烦地给他划下去处,拉着莫姚春转身就走。
莫正涵张口想要继续作声?,被柳文安凌厉的红眸给缩了回去,待人走远了?才敢呐呐表示不满:“你一男子怎么能?牵女儿家的手呢?不能?体统、没有规矩......”
“拿去,绑在腿上”柳文按将二姐撕好的布条递给莫姚春,这可是先烈长?征的必备物品,保护小腿肌肉不受伤的:“绑紧点,护腿!”
见莫姚春笨拙地比划半天?也不会,柳文安瞧不过眼一把拿过布条弯腰准备给她绑上,吓得跟在身后?的柳二姐眼珠子瞪得老圆,一把抢过布条表示自己可以帮忙,让她先绑好自个时间紧急别浪费云云。
没觉得半点不对的柳文安点点头表示同意,快速将自己小腿绑紧又仔细检查四皇子等人的绑腿,确认没有纰漏后?才挥手准备带人出发。
临行前李大爷搬了块木板横在身前,高声?嘶喊:“俺洪屯规矩,凡上阵必有鼓响,现在手上无鼓,俺就以板为鼓为众亲送行!俺们在这儿等众亲归来!”
“等众亲归来!”
“等众亲归来!”
柳文安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领着人在‘砰砰砰’的拍击声中渐渐远去。
到了?凌晨三点,攻山队才到达青云山山脚,猫在树从里的柳文安身体冷得打颤,手指僵硬地扒开眼前枯木望上方窥探,有些怀疑:“确定这是上山口?”
一片黑麻溜秋的,哪看得清?
跟着蹲在旁边的张正大兄弟很肯定地点点头,哈着气指向前头看不清的地儿道:“响马就是从那下山的,那有路。”
太冷了?,柳文安牙齿吱咯吱咯地打着颤,抱着胳膊用力?跺跺脚,勉力?折起舌头比划:“你跟你的大.….大....大兄弟先上去探探,没哨子大伙再上,动作要快,慢了?大伙冻成冰坨子了?!”
这会是夜里最黑最冻的时刻,预计气温应该是零下十度?柳文安不确定,只知道再不冲杀活动她人就快没了?!!!
七十几号人也快没了!!!
见侍卫大哥蹑足上山没了?影儿,柳文安转动僵直身体一步一挪地回了?躲藏点,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生火,几十号人无论男女身份,挤在一块儿取暖,天?愈寒眉毛都结成的冰花,活像一群冻傻的鹌鹑鸟,耸眉拉眼地团成一团。
空中仅剩的钩子月被云层遮住,视线忽然?暗淡起来,柳文安面颊被冷风吹得僵麻,鼻子冻没了?嗅觉,时不时地伸长脑袋焦急地察探昏黑路径,大兄弟怎么还没回来?
半柱香过去,路头终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瞥到熟悉的身形柳文安赶忙发出“哇哇”的乌鸦粗劣声?作信号:“怎么样?”
张正哆嗦着声儿眼底溢出几丝喜意:“没哨子,我大胆去山头摸了?圈,没防备。”
这可是......太特么好了!
终于得到一个好消息!
振奋起来的柳文安一拳砸在手心?上,激动地舔了?舔嘴皮子:“我这就叫人去弄死哪些瘪孙!”
一行人如履如临地爬上山,小心?翼翼地散放下武器将裹脚的枯草扯掉,又悄然?散开小幅度地扭扭胳膊动动腿,待身体有暖和劲了按照计划分头行动,令一到,行动!
王生柱祖传三代都是大户人家的奴仆,专职负责农庄事务已?有三十余年,从来没想过手中的算筹茶具会换成寒光长?刀,在头儿的威逼命令下不得不杀人取命,第一次因杀人生出的不安情绪,在看到属于他的战利品时全都烟消云散,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摸属于自己的粮食和一块丝绸,睁大眼睛舔了?舔唇,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躁动地冲到头跟前,不怕挨打地问下次抢劫是什?么时候?
头儿没没回答他的问题,笑着把他轰出屋,站在门口王生柱“嘿嘿”笑了?起来,他家在主家经营三代也未曾摸过一块绸缎,没见过如此精美的物件儿,没曾想落难了?倒能拥有以前都不敢想的事物。
夜晚,王生柱抱着他的战利品睡得黑甜,梦里有粮食有祖辈都没穿过的丝绸……还有一个大胸脯的婆娘,日子美得……
“砰”一声?炸响炸碎了王生柱的美梦,发蒙地醒来,耳旁塞满同伴大呼吃黑的话,才反应过来是有人攻上了?山,慌慌张张地抓起到出门没两步头顶被开了瓢,茫然?回首只看见一把黑乎乎的用具。
是什?么?
哦,是耙钩子,翻地挺好用。相熟的答案才浮上心?头眼前一黑,身板直直地倒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杀,围杀!”
山上布局跟侍卫大兄弟查探的一样,前广场中正厅,两边一排屋子,后?边便是高低不同的屋子,摸到跟前了?才发现尽是茅草屋,连个像样的瓦房都没有,暴风一吹估计连屋顶都消失不见。
看来背上的木材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