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必然会捅到林皇后跟前去，而林首辅对自己不过就是因为云济的事得到验证才试着放些权给他，如今失败，一切都会被打回原点。

不，甚至不如过去。

机会一错就没了，母后不会给他下一次。

“你果然是个没人教的弃子。”

容婳讥讽的话刺中二皇子最深处，手骤然捏紧，咬牙切齿，双眸杀意倾泄道：“你说谁！”

“说你啊。”容婳说话都困难了，却讥笑不减。“生在皇家却无人教怎么做一个储君，你自然不懂帝王制衡之术，林家真是铁板一块？时局不同了，林首辅会因为你还未弱冠等着雍亲王继续汲取壮大？”

不会。

二皇子很清楚，林首辅既这次能放权给他，便就不会打算坐以待毙。

但，母后不会同意。

“雍亲王身边不断汇聚人才，而他自己也是沉稳之人，如今时机不够，不会妄动，落下造反的名声，可等下去，林家未必是对手，你身为正统也只有死路一条，最好便是让他乱，让他出手，再名正言顺压制下去。”

二皇子的手再度松开些许，“你想要用苏芮来逼他带兵入城？”

“不够吗？”

二皇子不觉得够。

即便云济看上去宠爱苏芮，可这段时间因着容婳搅和，两人之间显然是有了裂痕的，莫说容婳，就如今而言，云济只要安心在外壮大势力，有了吾西和崇中军再加上唐大将军和王老太师，林家根本奈何不了他多少，只能看着，这等坐赢的情况下，云济岂会为了苏芮冒险。

“放心，他爱苏芮，一定会乱，而你身后，不止有林家，还有东月，就看你能不能，愿不愿意说服你那外祖父了。”

容婳的声音带着蛊惑，仿佛只要答应下来，自己登基称帝，再不被束缚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自己，再也不是野种，弃子。

但他也明白，得要如何说服林首辅。

那就得……舍弃林皇后。

舍弃自己的女儿，林首辅会同意吗？

而舍弃自己的母后，自己的生身母亲，他，要如此做吗？

看着容婳那能够魅惑人心的黑眸子，二皇子沉思片刻，松开手，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前，猛然停住脚步，原本内扣的肩膀挺直了来。

“记住你承诺的，事成之后，你想要的，本殿都会给你。”

容婳眼中是看透人心的鬼魅，唇角勾起，幽幽道：“本公主等着你成功的那日。”

第322章 他们之间是否还能撑到那一日

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时，一只鹰从兖州军营上空划过，朝着总兵府俯冲而下，落在无风的手臂上。

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生肉喂给战鹰，无风从他的羽毛之中翻找出竹管后，将鹰交给其他人，迅速反身进议事厅。

沈铎正在给云济汇报军务，见无风急匆匆进来，立即侧让开。

眼见着无风将手中的竹管递给云济，展开后，是一条只有短短两行字的纸条，从背面看不清写什么，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云济先是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欣悦，但迅速的又沉了下去。

沈铎是急性子，当即问：“好事还是坏事？是京中的事？”

云济轻微摇头，将手中纸条放入香炉之中，燃起一团火。

“那是苏侧妃出事了？”沈铎脱口而出。

没有回答，但云济抬眼冷看向他。

沈铎立即抿住了嘴，自己又是嘴比脑子快，忘了，军务之时不得闲聊私事，更何况是这种夫妻之间的事。

“那……军务还继续吗？”沈铎试探问。

“继续。”云济继续翻看送来的卷宗。

直到两个时辰后，才把新呈上来的军务处理完毕。

看云济依旧坐在大椅上，又从积压的卷宗里拿出一卷来，沈铎想要说什么，但见云济已经展开，又把话咽了下去，迈步出门。

却不知，直到走远，云济都没有再看进去一个字。

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动到香炉上。

从镂空看下去，先前燃烧的纸条已经化为块状的黑灰，闪烁着一点点火星，将剩余的残留一点点焚烧殆尽，若伸手触碰，立即就会化为灰烬，不复存在。

但即便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一张传递消息的纸条，原本书写在上面的字却在云济脑海里字字清晰。

写的是二皇子大宴世家二代游湖赏景，苏芮受邀，以及当夜隆丰侯府走水，狼崽子性命垂危，苏芮看望后得到鼓励，渡过难关的两件事。

都不算秘密的两件事，谁也不会想到云济竟会用上能够翱翔于高空，绝不会被人轻易击落的战鹰来传信。

也不会知晓，这两件事对于云济来说多重要。

正确的来说，是对于云济和苏芮，对于整个大局有多重要。

只一眼，云济便明白，苏芮在知晓的那一刻就参悟了他的意思，迅速的做出了判断和决定。

唐承，的确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所以，第一眼，云济是欣悦的，可也因此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