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回忆了?一下,说:“说了?,叫无题。”
赵松年激动地说:“原来如此,叫‘房山寻赵松年不遇’吗, 九郎有心了?。”
童子:“啊?”
赵松年恍若未见童子那满脸的震撼,卷起这首诗,就去找房州知州炫耀去了?。
毕竟,他有诗,房州通判有句,只有房州知州,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因此,他忘记问童子,还有没有其他人?也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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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州知州还以为赵提学一大早来找自己是有要紧的事,匆匆忙忙洗漱好,穿上能见人?的外服就去了?大堂,对方?老?远一见他,就叫:“电光,我就知道你?已经醒了?!快来看看我新得的诗!”
电光,是房州知州的字。
房州知州将那几句话听得清清楚楚,眼皮当时就是一跳。
他一大早被提学吵起来,就是为了?看对方?新得的诗?!
但是,提学官属于知州上级,房州知州闭上眼睛,微笑着,又睁开眼睛,语气激动且亲昵:“什么新诗!下官这就来看!”
等?真正?看到?诗时,房州知州却是结结实实愣了?一下,脑子里本来正?搜寻着万金油的夸奖来应付上级,此刻却也空白一片,想不出?任何话语,只是不停地倒吸气,像是不停被踩的充气鸭子。
他这个反应真正?让赵提学爽到?了?。
“如何?”赵松年瞧着房州知州,微微一笑,露出?了?得意之?色:“这诗是九郎写给我的房山寻赵松年不遇。”
房州知州瞠目结舌:“这这这……这竟然是九郎写的?九郎去寻上官没有寻到?,就为上官写了?一首诗?!”
这下,房州知州是真的酸了?,情?绪非常激动:“他以前来寻我的时候,我也不是每次都在啊,怎么就不给我写一首诗呢!”
赵松年哈哈一笑,将这纸诗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才看着房州知州调侃他:“给你?写?写诗是要天时地利人?和齐聚,方?能才气爆发,挥笔而就。你?日日呆在那公衙,没个雅兴,也无甚风流倜傥的姿态,你?让九郎怎么给你?写?若是写个‘感?张公衙门辛勤办公’,全然是为了?讨好你?,太俗,哪能出?甚佳作。依我看,你?想让九郎有感?而发,不如也去山里走两圈?或者去湖上泛个舟?”
赵松年目露向往之?色:“轻舟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中缓缓荡漾,多么优美的景致,多么有诗意的雅兴啊。”
房州知州摆摆手?:“算啦算啦,我还是爱坐个赁漂亮的竹轿,让人?在城里抬我一整天儿,旁人?看到?有竹轿过来,就知我不是大富就是大贵,惹不起我,就会连忙将路让开。”
赵松年斜瞥他一眼,哼道:“俗气。”
房州知州知道自己就是个俗人?,所以哪怕对上司赵提学、下属房州通判得到?陆安的赠诗赠句馋得直咽唾沫,也没有因此生陆安的气,觉得陆安瞧不起他。
俗人?本来就不好送这些风雅东西。
赵松年突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房州知州上道地问:“上司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处?”
赵松年便说了?:“科举取士本该是朝廷择取人才的手段,然而现今世面上多有科举之?书,譬如策论……近几年来流传的一本套类书,全书一共十三卷,共数百个子目,每一目配有近百段文章,有冗官、冗兵、水利、入粟等?等?方?面,只要熟背内里策文,不论考官出?何等?策题,都能从书中抄誊,如此,科举还有何意义?”
房州知州确实听说过这种套类书,而且不仅策论是这样,经义也是如此,都被研究出?标准格式来了?:
破题多用四句来点名题意,概括全文;然后是接题,二三句最为佳,进一步说明本文中心思想;然后是小讲再进一步拓展题意;再然后,就是入题,非常简单粗暴,带一下题目文字就可以了……
天才敢跳出?这种格式随心所欲,但绝大多数考生,都严格按照这个标准来。原本经义题是散文,很能见考生功底,现在全按照严格的程式来,像是用多条简答题堆积起来一样,哪还能看得出?来考生真正?水平。
而这种情?况,只要科举存在就必然会出?现。因为天底下无数学子都想中举,必然就会去研究模板好方?便自己考中。
房州知州摸了?一把胡子,叹道:“可若让朝廷将这些程文套类禁了?,必会引起民愤,失去希望的学子定然会在各地闹事……”
赵提学:“所以只能在题目上推陈出?新,让那些程文套类通通失去用处。”
房州知州作为本地最高?行政长官,房州的解试由他出?题,他此刻颇为头疼:“可如何出?题才能算是有新意?市面上的套类书已经把所有可能会出?现的题目都列出?来了?,考官一人?之?力?,如何能敌万千学子?”
赵提学:“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既然策问已经救不了?了?,不如从经义上出?一些难题,使?得真正?有才学的人?能够和那些愚人?拉开名次。”
“要怎么做?”
“出?合题。”
房州知州面色一喜,拍手?叫:“妙绝!妙绝!”
所谓合题,就是明清八股文截搭题的前身,其从相同文章或不同文章中断章摘句,拼凑在一起,以此来杜绝考生科举舞弊。
这不是什么好做法,但却是考官的无奈之?举。毕竟十二经就那些内容,考了?百来年了?,能出?的题目都出?得差不多了?,不往偏题、难题出?,就等?着背诵了?“满分作文”的考生们逼得你?排不出?名次,最后丢了?乌纱帽吧。
赵松年提醒他:“既然已想到?出?什么题了?,在锁院之?前尽量别和学子扯上关?系,尤其是九郎,你?们自知清白,可架不住众口铄金。千万不要因着私交,让旁人?疑心你?透题,误了?你?,也是误了?九郎阴暗之?处可多的是人?想看九郎笑话。”
房州知州点点头:“今日起我除却公事,一概闭门不见客。”
*
离开房州知州府上后,赵松年愉快地踏着晨曦回了?道观。天空好似吸尽了?日色,蓝得明透。
到?了?道观门口,正?撞到?官家与陆安,他们在那儿聊天,侍从在敲门。
上前攀谈之?后,赵松年才知晓,昨日同来的还有官家。
“……”
赵松年不禁暗骂童子误事,明明两个人?来,怎么只给他报一个名字。面上还是笑脸迎人?:“竟是如此,也怪我昨日不曾交代童子我人?在何方?大王和九郎来此,不知寻某所谓何事?”
柴稷说:“我想给你?和九郎牵个线,九郎欲拜你?为师。”
“砰”
赵松年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