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1)

一声,两声……

由远及近,伴随着踏地的阵阵脚步声。

口哨声清脆又嘹亮,犹如天籁,震颤着他仍在持续的心跳,久久未平。

直到某一刻,他听见自己胸膛被炸开的声音,同时有人破门而入,口哨声近在耳边。

闭眼之前,他闻到了自己的血腥味。

……

尾声

三天后。

城北郊外的陵园,新春未过,已经有了不少提前扫墓的人。

在西区某处中排中位,墓碑前立着一个年轻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外套,正举杯往碑前洒酒。

将酒水擦满碑身,她撑着站起了身,又深深看了碑上照片里的人几眼,最后起身平静地说:“我下次再来看您。”

转身走出排区,刚下一个台阶,口袋中有电话响起。

苏离低头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犹豫接起:“喂?”

回应她的不是人声,而是一串轻吹的口哨,顿一下,吹一下。

苏离愣了两秒,眼中渐渐涌上泪。

她伸手拿起胸前的口哨,朝电话那端的人回吹一声。

那边再是一声,她也仍是一声。

渐渐,那边不吹了,有人说话:“在哪,我想你了。”

她松掉口哨,几步跑下高高的阶梯:“等我,马上回来。”

那边笑了一声:“慢一点。”

奔跑的时候,苏离抬头看天,晴天碧云,当空有群鸟飞过,不留下一丝痕迹。

她忽然间又想到了他,想到那晚,她冲进那间房,看到他昏迷之前死死握着的手势。

尽管如此,她仍是没有任何怨言,只对他说:

你去走你的路,不用犹豫不用回头,我就在岔口等你。

往后余生,日出有曜,夜尽归离。

正文完

番外一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是这几天来, 他听到的最多的祝福。

的确, 后来听他们讲起,他昏迷了近三天, 刚被送进医院时的状态很不乐观, 子弹射进的位置距心脏仅仅几毫米,头一天晚上达到重度休克, 在生死边关徘徊。

好在第二天, 情况明朗了起来。

但撇开这些已经度过的难, 对他来说,什么才算福呢?

待他意识清醒了些,想起那天他在昏迷合眼之前,感受到的一丝遗憾。

他害怕就这么走了, 留下她一个人,她一定会很难受。

他甚至还没实现答应说给她听的, 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什么场景, 她在做什么。

这些事情, 除了他没人知道,也只有自己能够告诉她。

那一天,他到如今都仍记忆犹新,哪怕是后来上大学, 在学校封闭的那段日子, 又或者是去到边境, 午夜轮回他也没有忘记。

只要拿起她的照片,就幻想她在眼前,哪怕仅仅一个路人的眼神,他都能回味很久。

遇见她之前,他已经从苏叔口中听过不少次她的名字。

那时,他只觉得,相比自己,她是幸福的。

他对幸福的定义很简单,奢望也不大,一家人能和和睦睦吃顿饭就很好。但他记忆中的童年,是充满暴力与争吵,哭泣与痛苦的。

父亲嗜酒好赌,母亲软弱多病,两人一旦有口舌之争,较真的结果往往高下立现,他太习惯一顿饭吃着吃着就不欢而散,伴随着摔碗掠夺导致殴打成瘾。而他自己,不过是这个家庭的累赘,又或者说是他们懒得离婚的借口。

他不敢说自己不幸,否则,怎么会在之后碰见她呢。

如果要度过很多不幸,才能遇来大幸,那他欣然接受这样的安排。

于他经历过的人生来说,并非完美就是向往,他对身边的一切已经看淡,执着的不过是简单平淡的人跟事。

而恰好在那段迷茫无望的岁月里,遇到了一个让他可以觊觎窥视的人。

那天,他照常跟一帮朋友无所事事地打球,地点在市一初附近无人的篮球场。

打到尽兴之后散场,他捞起衣服跟球准备离开,抬眼随意往场外望了一眼,见有一个女孩隔着铁丝网慢慢走过。

女孩扎着一束马尾,背着书包吃零食,嘴里念念有词地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