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班抱着手臂在屋里走了个来回，又冲他嚷，“我可告诉你齐言，唐总以后可是我的顶头上司，你把人得罪了是你的过失，要是到时候连累着我，你看我弄不弄死你！”他气得咬牙，伸手往这个赔钱货脑袋上拍了一下，骂到，“你他妈还磨蹭什么呢？赶快收拾完走了！”

齐言本来蹲在衣柜前面看着自己收拾出来的书包还有点懵，被人打这么一下才清醒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被唐春水赶走了，他看着自己书包里的一堆现金，首饰和换洗衣裳，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齐言记得，唐春水喝了烂醉回来，把浴室洗澡的他骗到卧室床上打炮，唐春水骂他浪荡，还捂着嘴不许他说话。

后来…她醉倒了…问齐言想要什么？

问他，“等你得到了…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我吗？”

他当时以为唐春水已经醉了，是听不到他说话的，于是他有点赌气地，小声回了她一句，“会的。”

所以是…她听到了这句话，才要赶他走吗？

想到这儿，齐言突然站起来，转身往楼下跑去，把正发火的领班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也很快追了出去。

事情可不能再往大处闹了！

唐春水听见从楼梯上传来的跑动声转过身来，就看到齐言已经跑到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了，他气有点喘，所以是唐春水先开的话头，问他，“怎么了？”

“你…你不能…”齐言看着唐春水的脸转了两下眼睛，然后鼓起所有勇气般攥着手走过去，他抓住唐春水的衣角，红着眼睛说，“姐姐，你能不能…别赶我…”

“抱歉，齐言，”唐春水抬手打断他，说，“交易结束了。”

从齐言见到唐春水的第一面开始，他从来没有被唐春水以这样平等的语气对待过，这是第一次，却是拒绝他留下来的祈求。

交易，唐春水这样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是交易，所以只要她玩够了，他们就该结束了。

被当做礼物一样送过来，又被当做垃圾一样扔出去，齐言眼睛发涩，抬手却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他发现这一刻，自己忽然很想接吻。

可唐春水咬着棒糖，站在他面前，明明就像昨天一样看着他，却再也不会像原来一样，笑着抬起手勾他的下巴了。

齐言心里发紧，但还是攥紧拳头坚持把自己的上一句话说完，他声音哽咽，“我知道错了，我知道自己不该说以后要走那样的话，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别赶我走，姐姐，不要赶我走，好吗？”

“交易而已，你肯定要走的，你说的没错，”唐春水冲他笑了一下，说，“是我有点喜欢你了，齐言，是我错了。”

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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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打齐言被接走那天开始，唐春水就不怎么能在家里待了，店里乱七八糟的事都是老刘在办，她就负责跑外，北区行业相关的政府机关她基本上都跑了一圈，有必要没必要的酒局也轮番来。

偶尔为了撑场面，她车上会被塞几个会来事的新人，大部分都知道叫她唐总，有人嘴甜，贴着她叫姐姐长姐姐短也是有的，兴致来了，唐春水也会接他们一两句调笑的浑话，不过每次在饭桌上端起酒杯的时候，谁都看得见，她眼里其实一个人也没有。

唐春水觉得心里有点空，连带嘴巴都空得很，于是她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不要命似的，每天烟盒开封的次数比她吃饭都勤。

后来临近夜寻开业，唐春水才终于时间闲了点，开始每天睡大觉，老刘忙开业彩排的事儿忙得脚不沾地，电话打到家里求她，要是不想看他英年早逝，就睡醒了去店里监工，唐春水这才终于再次回了夜寻。

谁知道，好死不死第一天来就睡误了，唐春水正和工人们错着点来的，她前脚到，工人们后脚就下工去吃饭了，留给她空荡荡的一个大厅，除了抽烟好像也没别的事可干。

裤兜掏出来烟盒，抽出一根来叼进嘴里，伸手摸打火机的工夫，她抬头看见个赛脸大的禁烟标志，唐春水当着它的面把烟点着了，抽完一口还欠欠儿地冲它上边的监控头吐了个烟圈。

意思是，怕你没看清，我就是在抽烟。

挂在防火标志旁边的，是老刘花了大价钱给夜寻这次的新人们拍的艺术照，开业强推的每个人都有一张单独的，风格各异，不少都化了挺浓的妆，挺有欣赏性，唐春水看风景一样一路看过去，脚步最后停在一张大合照前面。

那是一张摆在很角落里的照片，大概是为了凑数才摆上来的，像素都跟其他的不是一个档次，糊得很，又因为人太多了，除了衣服不一样，脸上五官都糊成了几个小点儿。

看起来有点搞笑。

可唐春水就停在它面前，从上到下，一排排地看过去，比看前面任何一张照片都认真。

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找到了，齐言站在第四排第五个。

明明看不清五官，可唐春水就是知道那个是他。

还是穿的运动装，大高个儿，傻乎乎的，站在那里…

被她欺负了都不知道生气。

被她凶了，还对别人说，“我是姐姐的狗…”

傻不傻啊？

唐春水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然后站在那张照片面前，看着齐言脸上那几个点抽完了一根烟，转身走了。

到门口掏出手机来，她给老刘发了条消息，让他明恪唻茵天把大厅里挂的禁烟标志掀了。

老刘电话回得还挺快，大概也正吃饭，说话口齿不清的，“你别跟我说，就因为它耽误你在大厅吸烟了。”

“没有，”唐春水笑了声，说，“但你要是不掀，我下次就直接拿它点烟。”

夜寻还没开业，停车场空空荡荡的就停着寥寥几辆车，所以唐春水坐电梯下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她车旁的小孩儿。

齐言好像还没看见她，拽着自己的书包带儿跟个等主人的小狗似的乖乖站在车旁边，时不时还往四周望望，听见什么动静就赶紧缩脖子往这边靠，这点胆儿，就差找个绳子把自己栓她门把手上，防止被人牵走了。

唐春水有点想看他到底想干什么，特意没走过去，站在电梯口看了好一会儿，看他没动静，才咳嗽一声提醒他。

有屁快放。

齐言的反应显然也很给她这个坏蛋面子，他看见唐春水第一反应是缩着肩膀退了两步，然后才跟脚脖子上拖着千斤坠一样，一步一挪地走了过来。

“姐姐。”齐言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小声哼哼了句。

唐春水没理他，擦着人肩膀直接走了过去。

“别…别走，”齐言反应不算慢，跑了两步追上去，他一把拉住唐春水的手腕，又很快松开，然后很怕她再走似的，又抬手轻捏住她袖口，语速很快地说，“我想清楚了，我也喜欢你，姐姐，我喜欢你，别跟我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