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边走边打哈欠,蒲萤今早又抢先一步来侍候大少了?

不等小鹿把这个哈欠打完,只见蒲萤一眼发现了她,气势汹汹冲朝她走来。小鹿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躲。大清早也不知自己怎么又得罪蒲萤了,总觉得被她盯上准没好事。

蒲萤一上来劈头怒道:“你是猪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睡觉!”

小鹿摸着脑袋莫名:“我这不是醒了吗?”

“我是说昨晚!亏你睡得着,天下大乱都不知道。”蒲萤忿忿。

“这么个太平盛世哪来的天下大乱。”小鹿作势比了个‘阿弥陀佛’的动作。

等等,不对!昨晚?!小鹿没忘记昨天是皇帝的七十大寿,鲜少出门见人的齐麟也去了,难道出了什么事?!小鹿立刻紧张起来:“不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吧?死伤严不严重?”

“你才死了呢!”蒲萤没好气地指着她鼻子:“我说你啊,昨晚少爷在寿宴上吃了大亏,你就只顾着脑袋一栽睡死过去,一点都不关心咱们少爷!”

事关齐珝?小鹿埋头寻思齐珝能吃什么大亏,蒲萤已经替她解答了:“都是玫玫院那个卑贱的庶子惹的祸!”

又关齐麟什么事?小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咱们麒麟府要什么没有,他凭什么拿那种拙劣的画作出来丢人现眼?!”蒲萤怒不可遏,仿佛被丢尽脸面的是她自己一般:“好送不送,偏偏咱们少爷送的是金龙琥珀,他也跟着画条虫当龙故意献媚皇上!”

“……”小鹿默了默,龙和虫还是有挺大区别的。

“咱们少爷送的金龙琥珀价值连城,哪一点比不上什么鬼画符?你说皇上眼睛是不是有毛……”

蒲萤义愤填膺地骂了一阵,顺带把皇帝也捎上了。小鹿暗叹这人嘴巴还是这样口无遮拦,连忙捂住她:“他可是皇帝啊,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蒲萤不满地推耸小鹿的手:“行,我不说皇上,我说那个庶子。我看他就是故意在皇帝面前显摆,故意引人注目。呵呵,瞧他平时一声不吭,关键时候心机可真够重啊!”

小鹿暗暗皱眉:“昨晚他真的那么出风头了吗?”

“哼,什么风头不风头的。”蒲萤嗤之以鼻,“论才华品行,咱们少爷绝对甩他十条街不止。成日闷声不吭躲在屋子里也不知在发什么霉,随便绘幅画就被当惊人之作。画画谁不会啊,让我来画保证让所有人大开眼界,这有什么好出风头的。”

小鹿斜了她一眼,这口气倒是够狂的。听蒲萤竭尽所想地狂踩齐麟,将他比喻得分毫不值,小鹿听得很不舒坦,闷闷地转移话题:“所以就为了这个你在少爷门口转圈转了半天?不用叫他起床了吗?”

“少爷说今早不必叫他,我刚刚一直在偷听里面的动作,窸窸窣窣不知在干什么。”蒲萤发起愁:“你说少爷不会是昨晚受了刺激吧?有什么气可别闷在心里气坏了啊。”

小鹿木然,深觉蒲萤真是杞人忧天。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受刺激,那她们大少也太脆弱了些。

蒲萤越想越心疼,直跺脚:“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卑贱的庶子的错!”

小鹿不耐:“人家好歹是府里的半个主子,别老是这么说人家。”

蒲萤先是一愣,立刻不屑道:“瞧你个怂包,怕什么?就是当着他的面我都敢说。”

显然蒲萤误会了小鹿的意思,小鹿又不能因之跟蒲萤起冲突,只得烦躁地别开眼。

蒲萤权当她是对齐麟身份的畏惧,不以为然地摆手:“不过我也不会真的跑去挑衅,我还不至于这么蠢。”她阴恻恻地撇嘴:“不过他敢让少爷这么难堪,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小鹿一听苗头不对:“喂,你想干嘛?”

蒲萤一脸阴险:“他不是痴迷作画吗?听说他屋里堆了不少画,都是他的宝贝的呢。”

小鹿脸色瞬变。

“方才我跟阿田阿园商量过了,一放火把那些画全部烧了,什么笔啊纸啊通通烧干净,看他还敢不敢嚣张得瑟!”蒲萤颇觉得意地插腰显摆:“怎样,这个主意不错吧?”

等了半天不见小鹿吭声,她一扭头……咦,人呢?

☆、把齐麟拐出府

小鹿真觉得自己要被这群熊孩子玩死,以前那场烟花大火她至今还心有余悸,现在又玩什么放火的把戏!

这些年随着孩子们的年龄渐长,幼稚行径已经稍微收敛许多。但熊孩子始终是熊孩子,小鹿已经不只一次发现阿田阿园暗中凌霸人家齐麟小盆友了,可这些人好似就是改不了坏德行。

她以为齐麟搬回玫玫院便能够尽量避开那些人的丧心病狂,事实却是她太天真了。起初齐麟总是掩饰得很好,因为夜晚灯光微弱,又或者在她来到的时候齐麟已经裹好被子躺在床上,他总是显得那样平静温和,以至于让她一度认为齐麟已经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

小鹿一路心事重重,跳下花丛之后,头也不抬就往玫玫院冲。突然有人叫住她:“小鹿姐姐?”

闻声小鹿一愣,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踩在一个花池边,对面蹲着一个摘花小童……啊不,齐麟小朋友。小鹿傻傻地张着嘴半天才问:“你在这里啊?”

齐麟被她逗得闷笑,又怕自己的笑会引来小鹿不满,连忙问:“你刚刚跑得好急,是有急事吗?”

小鹿跳到花池那边与齐麟并肩,然后上下摸了遍:“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齐麟不明所以,脸上还带着温煦的笑:“我没事呀。”

见他衣带整齐、毛发无损,小鹿稍稍安心些:“我没想到这里有人,吓了一跳。”刚刚似乎太过于情急,竟没发现有人蹲在附近。还好遇见的是齐麟,不然她那身轻功可不好解释。

可是这么大的人蹲在这里,她怎么就一点都没发现呢?小鹿寻思间,注意到齐麟一手脏泥,还有地上零散的花骨朵。

齐麟以袖抹脸:“你看这颜色怎么样?”

小鹿瞅了一眼,如实点头:“好看。”

齐麟抿着笑意满足地点头,蹲下去收集花骨朵。

自从齐麟醉心于绘画之后,手头开销可就大了。笔纸尚是一回事,到了颜料方面着实令人头疼犯难。许氏多年来极尽克扣分发在玫玫院的物资,更别说给过齐麟一个铜板。

起初小鹿有想过偷偷给齐麟带,显然他本人似乎更喜欢自力更生。有一次小鹿在旁边看他画画,发现他所用的颜料很特别,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些色彩缤纷的颜料全部都是他从园里的花草中一点一滴提炼出来的。

至于这其中是怎样一个工骤,小鹿也曾好奇过,并虚心向他请教这个问题,结果很快便被他口述出来的极其繁琐的步骤给绕得云里雾里、晕头转向。

天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至少齐麟非常乐在其中。一般小鹿找不着人时,就猜齐麟不是在哪里画画,肯定就是蹲在某个角落‘拈花惹草’。

齐麟将摘好的花骨朵收进事先准备的布袋,不经意间问:“你刚刚这么急,是大哥出了什么事吗?”

小鹿心虚地移开眼,很想告诉他不是你大哥,而是你。不对,蒲萤说的是烧画,那遭殃的可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