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珝一脸理所当然,心里对她的狗腿无比享受。

☆、一顿有毒的饭

齐麟一直都很低调,纵使搬回玫玫院,他也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任何自满得意。

莹儿被换走后,调配来的新丫鬟虽不像莹儿那般放肆,对他却也丝毫没有主子的认知。在她们眼里或许只有许氏才是真真正正的主子罢?

当然,对于许氏的安排,齐麟从不表露任何不满,反正在他眼里都一样,无所谓是谁。

他已经病了许多天,身体很虚弱,提不起精神起床,更不必说离开卧房。那一夜病得稀里糊涂,他虽意识不清,但多少还是能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包括小鹿给他喂药,又或者小鹿守在床头一句句回复他的时候。

齐麟还很小,有许多事在认知上他并不懂得,周围也没有人能够耐心地倾听或者教导他,所以他只能凭自身的直觉去分辩和感受,心里有个声音、有种感觉,想留住她、亲近她、靠近她。

他还不懂得心中的这份渴望究竟算什么。

齐麟压抑着咳嗽的冲动,慢吞吞下地。桌面放着凉白开,倒水之时齐麟的余光扫过桌上摆放的晚膳,他没有动,小口小口地啜饮杯中的凉水解渴。

肚子饿了,齐麟嘟嚷一声,打算回床上继续躺着,说不定睡着睡着就不饿了。

一缕凉风透过窗户入室,明明是夏日,他却有些畏寒。他蓦然想起,自己刚刚明明看见窗户是关上了的。他睁大双眼,发现有个人影晃动,爬窗而入。

华灯初上,不似深夜无人。小鹿来得很小心,爬窗很谨慎,见齐麟发现自己,她打招呼:“下次别把窗关得这么紧,好几次进不来。”

齐麟忙过去把窗开大些:“我不知道……”

“没事,其实也不是非要爬窗进来的。”小鹿摆摆手,就着月色打量齐麟,怎么病了这么多天还没好全?她顺手探向小脑门:“看大夫了吗?”

“看了。”齐麟嘀咕。

烧倒是退了,可人看着一点都不精神。小鹿不经意地瞥过桌上的晚膳,皱眉:“你还没吃吗?”

齐麟眉眼低垂:“我不饿。”

“不饿?”小鹿白他一眼,这都瘦成什么德行,还不饿?“你可是病患,就算真的不饿也要吃饭,才有体力有精神,知道吗?”

齐麟‘哦’了一声,委委屈屈跟小媳妇似的。

小鹿拉着他坐下,打开盖子,发现是素粥。虽然冷掉了,看起来味道应该不差。或许生病的人是没啥胃口,小鹿舀了一小勺喂到齐麟嘴边:“吃一些吧。”

齐麟盯着小鹿半晌,轻轻颔首,张口含住那勺粥。

见他肯吃饭,小鹿笑眯眯:“好吃吗?”

“好吃。”齐麟点点头。

可表情真算不得好吃,小鹿瞅了一眼,难道看着不错,实则很难吃?她舀了一些打算小试一口。齐麟脸色瞬变,抓住她的手:“别!”

被他猛地一抓,那勺素粥不幸地撒在了桌上。

小鹿盯着桌上的粥不说话,齐麟有些慌:“对、对不起。”

“没事。”小鹿重新露出笑容:“还好没泼到身上。”

齐麟碎碎地点头,将勺子从小鹿手里抢过去:“还是我自己来吧,我肚子饿了。”说着,就像真的饿坏了,一口一口地往嘴里舀。

小鹿生怕他吃得快噎着:“别吃那么急呀。”

齐麟点点头,动作却相反,三两下把素粥吃得干净,吃完还不忘将碗勺推得远远的:“我吃完了。”

小鹿漫不经心地问:“还饿吗?”

齐麟摇头。

“吃个饭而己,慌张什么?”小鹿将泼在桌上的那点粥米擦掉,趁着齐麟没有注意,不着痕迹地将那几粒粥米用手绢抹去卷起收入怀中。

齐麟没接话:“你今天来得好早。”

“这不是怕了你这只小夜猫么。”小鹿碰了碰他凉凉的手,犯愁道:“我还等着教你打拳呢,结果你迟迟好不了,学堂也好一阵子没去了吧?”

齐麟温声说:“学堂不去也没关系。”

小鹿盯着齐麟的微笑,想从这张笑脸里寻找突破口。学堂不去也没关系,这句确实是大实话,可从齐麟的口中说出来却是难掩心酸。小鹿安慰不了他,只得玩笑道:“其实不读书也没啥,知道字怎么写怎么读不就得了,咱又不考状元……”

说了一半,小鹿就说不下去了。凡夫走卒确实不读个四书五经也不会死,照样该怎么活怎么活。可齐麟是什么人?难道愿意当一辈子白丁吗?

齐麟挠挠脑袋,腼腆道:“也是……”

……别这样。

越是露出这样牵强的笑脸,越是令她不舒坦。小鹿压下心中不快:“你喜欢读书吗?”

齐麟似乎想到什么,有些出神。“也不是喜欢。”他的声音有些恍惚:“只是除了这些……我别无所长,好像就一无是处了。”

刺刺麻麻的感觉又来了,胸口一阵窒闷,微微生疼。小鹿闷声说:“你很好,才不是一无是处呢。”

齐麟垂下眉眼,平静地笑笑。

除了一个麒麟府庶子的身份,他什么也没有。假如有一天他连这个身份也失去了,那么他便什么也不是了。

等小鹿离开时,她回望一眼灯火渐熄的玫玫院。从怀里摸出早前悄悄藏起的手绢若有所思。带着心中的疑虑,小鹿找到了阿朵。

虽然很想知道小鹿是怎么掌握自己的行踪,但这次阿朵对于她的神出鬼没还是比较适应的。此时一只手绢正在她面前晃两晃,阿朵有些不耐地抓了下来,正要说她几句,突然顿住。

小鹿注意到她神色异常:“怎么了?”

阿朵掀开手绢,注意到里面的的白色米粒:“这东西你哪弄来的?”

阿朵的反应很古怪,反而正中小鹿的猜想,她有些紧张地问:“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