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难道他想铲除轻鸿营?”小鹿惊疑不定。
温如玉冷笑:“不过是个警告罢了。”
“警告?”小鹿暗诧。
温如玉陷入沉默,小鹿忍不住追问:“温师父,警告什么啊?”
“府主虽死,但手下毕竟还有忠于他的轻鸿士还活着,皇帝不过是给轻鸿营内个别份子提出警示,杀鸡敬猴罢了。”
“他知道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吗!”小鹿气极。当年死了多少人,前生又死了多少人,有多少还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像他们每一天都在为生存而努力拼搏,却因为皇帝的一句警示而遭到大肆屠杀!
小鹿强忍怒气:“师父当年其实是知道的对吗?”
温如玉没有说话,小鹿越发心寒。所以他明知内情,却袖手旁观吗?
“雪梅呢?”小鹿质问:“雪梅正是忠于府主的那些人?你明明说要脱离皇帝的掌控,为什么还要我去杀她?!”
温如玉语气冷淡:“她行事太过,早已被皇帝盯上。我不能继续留下她,否则将会引起皇帝不必要的猜疑。”
“就因为这样,你要我杀了她?”小鹿难以置信睁大眼睛。就因为这样的原因她杀了雪梅……原本雪梅也不会死,就因为她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温如玉淡道:“人无所舍,必无所成。”
小鹿咬牙:“那你一再割舍,又得来什么?”
温如玉脚步停顿,回首看她。小鹿木然低头,深吸一口气:“师父,我不想跟你回去。”
她低头盯着脚下的泥地良久:“要是再来一个雪梅,我再没法下手了。”
温如玉冷眼看她,小鹿没打算回避:“师父,我很难受。”
“我平静不下来,我没法认可你的想法和做法。”小鹿苦涩道:“我再不要成为你杀害忠良的刀刃。”
温如玉看着她:“你想好了?我可是会杀了你。”
小鹿沉默片刻:“我会努力反抗的。”
“……”温如玉突然踏出一步,小鹿立刻退后。
盯着她如临大敌的神情,温如玉收回视线:“随你。”
小鹿有些没反应过来:“啊?”
“既然你不想再跟着我,你我师徒关系就此作罢。从今往后不许再踏入麒麟府一步,否则我将对你下诛杀令。”温如玉说罢,扭头离去。
愣在原地的小鹿眼睁睁看他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心里空荡荡,失落又难过。
一旦被下了诛杀令意味着将与所有轻鸿士为敌,直到被追杀至死的那一刻。所以说,从今往后她再不是轻鸿士了。麒麟府是她的根,轻鸿营是她的家,从今往后没根没家,她又该何去何从?
小鹿颓然地徘徊好久,方想起一个地方。
自从那年下山之后,小鹿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可现在的她除了那里,竟想不到该去什么地方才好。
小鹿循着记忆上山,天已全亮。
从山上远眺,能够看到麒麟府全景。小鹿看了很久,蹲得腿都麻了,索性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揉着酸涩的眼睛,想着接下下该怎么办。
她想回去找齐麟,可是她没法靠近麒麟府一步,不敢见到温师父,也没脸回去找花师父了。
小鹿坐了半天,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准备下山,山上云雾缠绕,顷刻大雨来袭。
小鹿原本还不忌淋雨,哪知雨势越来越大,令她不得不临时找地方避雨。山路泥泞湿滑,雨势又大,小鹿看不清前边的路,不小心滑了一跤差点摔下山,好在她眼疾手快勾住藤蔓往下慢慢滑到半山腰,正巧看到藤蔓后面虚掩着一个洞口,她想也不想立刻跳了进去。
一窜入山洞,仿佛与世隔绝。小鹿边喘边抹脸,突然有什么架在脖子上,她身子一震,小心地抹开眼睛的水,警惕地打量昏黑中的人影。
双方视线撞到一块,小鹿率先呼唤出声:“阿三叔!”
☆、还有一个真相
被这一声‘阿三叔’震了下,他暗讶:“小鹿?”
要不是脖子上还架着刀,小鹿激动得立刻就要扑过去:“是我是我,我是小鹿!”
自从阿三叔他们那次去了广海水域,回来一个‘死’了,一个被送去训练营,原本就不太可能再有交集。小鹿被剥夺轻鸿士的身份后,就算上山也不敢回训练营去,只能偷偷摸摸躲着人在山里坐着发呆,没想到今天这场大雨竟让她们误打误撞地见上了。
“我已经不是阿三了。”他收起刀,“没有数字牌的我可以重新冠得原来的名字,叫我阿庄吧。”
小鹿眼巴巴地瞅着阿庄叔,眉目还是原来的样,但整个人的感觉却与从前在麒麟府时见到的他大不相同。小鹿想到他废了一只手,又想到他因为废了一只手就被温师父弃如草履扔在训练营来,顿时心酸:“阿三、庄叔你的命好苦!”
阿庄被她吊丧样搞得苦笑不得,狠敲她一记脑袋瓜:“谁苦了,我自在得很呢。”
小鹿当他脸皮薄硬撑,苦着脸瞅着他。阿庄翻白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想到如今无家可归的自己,小鹿差点泪如雨下:“阿庄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呜哇哇哇哇”
小鹿一顿狂嚎,被山中大雨所掩盖,才不至于惊动整座山的人。她哭着脸对阿庄诉苦,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却没办法向温师父发泄,她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却找不到一个人倾诉。温师父离开之后,她就好似无主孤魂,想去找谁谁都不是,想去哪哪也不是,彷徨又无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回到山里来,也不敢靠近训练营的所在,只能远眺发呆,脑子一片空白。要不是这么巧遇见阿庄叔,她可能会漫无目的地继续徘徊很久很久。
小鹿本来就被雨淋成落汤鸡,现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看脸都要糊掉了,阿庄连忙打住:“你先冷静下来!”
小鹿噎声憋住,幽怨地盯着他。阿庄有些头疼:“一件件拎清楚说,我在山上待太久了,现在外面的事了解的不多。”
小鹿胡乱抹了把脸,正准备把温师父痛批一顿,随即想到阿庄叔也不知是否知晓内情,贸贸然把全部都说了,万一阿庄叔一怒之下冲下山找温师父麻烦怎么办?
阿庄盘膝而坐,仔细一看还能发现地上晾了不少青草,他顺手翻摆了下:“怎么?突然又不想说了?还是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我也不是非听不可。”
小鹿在内心挣扎片刻,决定先试探他:“阿庄叔,你被温师父剥夺第三士的牌衔遣送到训练营来,你心里恨不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