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病床上,就开始羡慕正常人的健康。当我四肢无力咽喉肿痛时才发现,平日里不痛不痒的生活是那么可贵。就一边张嘴吃着玫玫喂来的药水,一边在心里计划病好了之后怎样开始在清晨早起锻炼身体。但这个念头也只是想想,到我康复之后,又开始很有规律的睡觉睡至迟到的边缘。
我现在躺在医院,我现在被妹妹照料着。当我被病痛折磨时,我就以为康复是一件上帝开恩才能有的喜事,那时我以为我快要死去了。
我生病了,生病真他妈的苦。
我看着坐在身边安静的削橙子的玫玫,我真不敢想象她是怎样和陌生人交流,取到药并办好住院手续的。我看着玫玫,她细长雪白的手,熟练快速的削着一个黄灿灿的大橙,然后用手掰开,一瓣一瓣细心的喂给我。
在我不用动一动手指头就能享受到这样的照料,对于一个生病虚弱的人来说是很感动的。
我又想到了另一个妹妹安安,她现在还不知道又在哪疯。我沉重的闭上眼皮。我想这已经不是扣不扣生活费的问题了,起码的做人,她都得重头学起。
我望着玫玫的眼睛,我说了句谢谢,发着沙哑的声音。却是由衷,发自内心。
玫玫笑了,抿着嘴。用纸巾细心的帮我擦拭嘴角的橙汁。我看着她额头的细汗,我看着她眼波的流转,我就想,我是前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今生得到这么个好妹妹!
“谁能娶到你还真是那小子的福气。”我笑着开了句玩笑。
没想到玫玫表情立即就变了,她惊讶的张大眼睛,很受唐突的样子,尔后就转过身,去倒开水。我注意到她的侧脸,好像西红柿一样的红。我就感慨,玫玫这个单纯的女孩。
晚上玫玫回家准备梳洗用具跟吃的。
晚上我躺在医院的床上,我临窗。
当苏打水的味无意中窜入我鼻孔,刺激到嗅觉神经时,就突然感到很凄凉。
平时不觉得什么,到一个人落魄时,才会体会出亲人的重要。我现在生病了,我在落魄着,我忍不住在下午打了个电话回家,本想听听母亲的声音,然后在母亲问句近来好不好时,一个不小心说漏嘴,说出了自己正在住院。
当时的心态不好分析,就好象讨取一种久违的母爱,撒娇。母亲焦急又带责备的叨念,觉得浅意识的就贪恋那温馨和熟悉。虽然我是个快22的男人。
我现在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望着暴雨后的清凉空旷的夜空,发呆,四周很静,冷冷清清。
第二天阿树就来了,带了几个平时班里表现很好的同学,提着水果一进来就客套不断。
我笑着回应。玫玫不响,安静的坐到我身后。
大家有的没有说了一上午,就回去了。
期间阿树给玫玫削的水果多过给我的。
他小子每次都是盯着玫玫说:“杨阳来我给你削个苹果。”
然后在笨手笨脚的削好后,把已经生锈的多边型苹果直接递给玫玫:“女孩子多吃水果,多吃了皮肤才会好。”
我说以前怎么不知道阿树对女孩那么有研究啊。
那家伙就挠挠头发,只顾憨笑。
在大家纷纷起哄取笑时,一个瘦小的影子偷偷溜进来。我阴沉着脸盯着她。
“哥……”安安见我瞪着她,就忸怩的叫了一声。“你怎么还落在北极没被捞起来呀?”
我看着这个让我完全没办法的妹妹,她现在像个做错事却不知道错在哪里的小孩,用惧怕的眼神瞅着我,怯怯又委屈的说:“哥你好点没?哥你别生我气。”
大家都看着我,一会又去注视妹妹安安,表情由不解到不忍,还真弄得我哭笑不得。
安安贼得很,安安偷瞟到我态度有点软化了,她立马换着讨好的笑容凑过来:“啊哥!哥哥好哥哥,我给你削个梨好不?”然后她就不等我开口,自己翻了个最大的梨出来,坐到我床头削,嘴里就一直在念“吃了妹妹削的梨,哀愁病痛通通都远离!”
我看在她态度诚恳又念在她已经被惯坏了不懂事,气也消了一大半。
安安和玫玫不同,安安不可能坐在凳子上一分钟。她马上和我那帮同学打成一片,立即可以称兄道弟像个野丫头。
我在脑子里盘算着等朋友走了没人之后,好好给她上一课。谁知快到中午大家起身要走时,安安也一蹦而起,说下午还有个报告,就和大伙一起溜了。
泥鳅一般的小鬼,永远养不平静。
独在异乡,身患疾病,心里一空虚,就很依赖人。玫玫每天都守着我,照顾得尽心尽力没话说。但是看着别的病房里亲戚朋友一大群,难免有点落寞。
偶尔来个同学熟人,不管平时交集深或浅,都可以让我心里感动很久。那段时间实在是太寂寞了,加上玫玫不能说话,我连一个解闷的伴都没。
所以当系花胡柯踏着轻巧的步子带着小太阳进来时,这个惊喜是相当大的。
十、我帮你找到一盏灯(上)
廖文韬在清晨醒过来,当他发生身边凌乱而空荡的毛毯后,就知道那个女孩走掉了。
有着七星瓢虫一般神秘色彩的女孩走掉了,或者该是逃,她逃走了。
廖文韬在床上发现几丝轻柔的长发,想起女孩昨夜在对着万家灯火时的感慨,感觉更像梦。
昨夜有位女孩,留着厚厚的刘海,闪着向往的神态,站在他家的阳台上,对他说:何处才有我的那盏灯。
他想,那么活泼带着叛利的女孩,快乐得像条鱼儿一般,却是要有了怎样的心思,才能散发出那股切切实实的惆怅。
还有她额前惨不忍睹的伤疤。
而自己昨夜差点情兽一样的Q B了她。他想把错都推给夜色――昨晚夜色迷离,却还是深受到良心的谴责。他就想,打个电话给她,问个平安。廖文韬拿出手机,拨了号码,他想了想又放下了。实在是没有颜面在面对她。
号码的主人叫苦糖。苦糖就是杨安。杨安是个色彩斑斓的女孩,神秘得像绿林里的精灵。特别是她那双眼睛,时刻都扑闪着灵气,却也在注视远方时,可以凝结出一抹楚楚的哀怜。
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殿堂,沉没在海底最深段,阳光长年照不进,外人看见的也只是被笑容包装了的晶莹的海面。
其实那里住着人心底深蓝色的哀愁。浓腻得终年化不散。
就连嬉笑爱闹的女孩杨安也不例外。他知道,杨安心里那蓝色的殿堂太深。
有一种糖,发出浓郁的香,苦得很纯粹,但又的的确确是糖,故名苦糖――他不知道她有了怎样的无奈。
走出卧室时胖子在听歌,他们做DJ的,要把场子做红,手上就不断要有新的歌曲,自身还要不断充电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