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可昕突然觉得丹萤笑起来的这一刻，世界上的一切光芒都在远去。

仅只一瞬间，何可昕想起自己过去那些轻浮又短暂的恋情。她和各式各样的人约会、谈恋爱、暧昧……原来那都只是她潜意识里的试探想让丹萤注意她，试图填补心底那个不愿承认的空缺。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

她一直以来喜欢的人，其实就是言丹萤。虚飘飘的，不落实地的一颗心。何可昕从没想过，原来自己也会为一个女孩动情……

这样就说得通了，这就是为什么她在得知丹萤原来喜欢女孩子的时候，才会感到那么、那么的难受。

明明是我先认识小萤的啊！

是我先和小萤当好朋友的，为什么她最后却和别人在一起？！

「可昕？」

丹萤以为何可昕没说话、又在不爽，所以主动提议：

「要不要再加点一个小蛋糕？」

「不用了……」何可昕轻声说。

「妳还好吗？妳哪里不舒服吗？」

丹萤没想到一向喜欢占便宜的何可昕竟然会婉拒，差点以为她是不是生病。她没发现的是，何可昕看向她的眼神早已产生了变化。

何可昕才不管丹萤是不是已经有女朋友，她的观念是，「只要没结婚就不是定论」。过去，她也没少做过抢别人男朋友的事情。就算丹萤有对象了又怎样？她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她想和丹萤来场约会，她想看到这个女孩因为她，展现由衷又自在的笑容。

何可昕觉得自己一定能表现得比那个自称是「女朋友」的女生还要好。

「欸，小萤，我们去海边玩好不好？我知道有一个秘密景点，超漂亮的喔！」

「妳想去海边吗？」

丹萤讷讷地问，她没听出何可昕的弦外之音，其实直到上一秒都还在想深雪的事情，她一直想创造一个机会，能让深雪像昨天晚上那样来到自己面前……

咦？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就像她利用了王若辑一样，这次，她也可以利用何可昕。

只要能让深雪再多看她一眼，她什么都愿意。

第21章 幕四 ｜ 青皓 ③

午后的北海岸清爽又明亮，带著咸味的海风嘘溜溜地吹过来，带起丹萤的长发，也带动了她白色衬衫的衣角。

何可昕亲暱地拉著她的手逛街，她们先在基隆港边的咖啡厅找一个风景绝佳的位子，点了两份甜点。何可昕开心地举起手机自拍，丹萤则凑过去，故意把脸贴得很近，笑得开心又满足。

不只如此，她还分享了何可昕的限动，心里掀起一丝微妙的期待深雪过多久才会看到？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陷在自己的心绪里，全然没有注意到何可昕的神情。

「妳这样……妳女朋友不会吃醋吗？」

何可昕装作不经意的一问，丹萤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她平常很忙，说不定都不会看我的限动。」

「难道妳发的那些限动，只是妳是为了吸引女朋友的注意？」

丹萤立刻抬起头，笑著说：「我是真的觉得跟妳出来玩很开心啊，所以才发限动的。」

「是吗？」

丹萤的微笑毫无破绽，但正是因为这一分完美，让何可昕再度感到一阵不安。她忽然发现自己正在怀疑眼前的言丹萤这个她相处了三年的的女孩，笑起来的模样是如此的可爱又真诚，三年来都是如此，但这样的笑容却不像是真心的。

是她变了吗？还是自己太敏感？

心里某个角落微微抽痛。她望著丹萤对著镜头比爱心的手势，暂时按下心中憋闷的情绪，凑到镜头里又拍了一张照。

晚上的时间，何可昕开车带著丹萤来到她所谓的秘密景点。车子是何可昕特别租来的，这还是丹萤第一次坐她开的车，说实话，真的是胆战心惊。何可昕显然就是很少上路的人，坐她开的车，就和身处在惊悚电影里面没两样。

幸好她们一路上都很顺利，何可昕的秘密景点，其实就是野柳地质公园旁边的海堤。几个大叔在旁边钓鱼，她们就沿著海堤散步。

丹萤把头发扎成马尾，从这里望出去，海面一片深黝，层层叠叠的大浪将远方零星的灯火一点点拉长成断裂的光纹。今晚没有月亮，天空低垂，只有人造卫星闪著微弱的光。

「小萤，我还是想问妳跟妳女朋友的事情欸……虽然我觉得妳好像真的不想聊这个。」何可昕拉著丹萤的手臂，贴在她身边问：「妳跟妳女朋友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呀？」

丹萤没看她，微笑反问：「妳怎么会对这个好奇？」

是因为想到处八卦吗？

这就是丹萤没说出口的话语。

「因为之前都不知道妳喜欢女生啊。」何可昕撇撇嘴，还想继续打探敌情。「所以妳们是在网路上认识的吗？还是社团？还是交友软体……？」

丹萤没回话，只是打哈哈，试图转移话题。

「欸欸，妳看那边那个大叔好像钓到大鱼了欸！」

何可昕哼了一声，没有上当。

「闺蜜之间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已经说我不会把妳当怪人了啊。」

丹萤叹了一口气。

「何可昕，为什么妳什么都想知道？妳想知道我就一定要告诉妳吗？」

何可昕的声音提高了一点：「我只是想关心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