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这么突然？」

「妳对我这么好，我想请妳喝饮料啊～～走啦走啦！」

丹萤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被拉出门，到了楼下才知道何可昕为什么会这么积极。

那是一名电机系的同届同学，绰号叫阿诚，戴著方框眼睛，据说是在交友软体上认识的人。何可昕就是因为想见他又不想单独跟人出去，才刻意拉上丹萤一起。

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何可昕了……

到了公馆夜市，趁著阿诚离开去点面线，丹萤把何可昕拉到旁边问她：

「妳不是想跟王若辑约会吗？为什么还要玩交友软体？」

何可昕见她一脸认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两件事情不冲突啊，青春那么宝贵……而且，我只是跟阿诚逛个夜市而已，又没有要交往。」

她这样说，丹萤就更困惑了。

「难道妳只是想多交几个朋友？」

何可昕直接翻了她一个白眼。

「小萤妳真的是乖宝宝耶。」她凑在丹萤耳边，像在说悄悄话那样传授恋爱秘诀。「虽然我的目标是王若辑，但我知道他目前对我没意思，如果在这个时候帮他增加一个竞争者，反而有机会让他看见我。」

「……？」

丹萤一脸「什么意思？」的表情，她那一副不似作伪的模样，令何可昕感到不可思议。

「虽然妳说妳母胎单身没谈过恋爱，但妳该不会连这种最基本的孙子兵法都不懂吧？」

「怎么就上升到探讨孙子兵法了……？」

「意思就是要攻心！要善用雄性竞争的忌妒心理啦！」何可昕扶著额头，像在看一个癌末病患那样充满怜悯：「有时候增加一点挑战性，反而能引起像王若辑那种帅哥的注意力。难道妳就没有过这种经验吗？身边某个异性朋友突然多了追求者，明明是妳先认识他的，却好像快被别人抢走了，然后觉得很不甘心？」

「……没有。」

丹萤虽然还在微笑，心里看待何可昕的方式却再度发生改变。

原来何可昕一直以来都这样对待身边的人吗？

突然，丹萤灵光一闪。

她确实不懂何可昕的心计，但如果这样的方式能够引起深雪的注意呢？如果丹萤跟其它人走得近一点，能引起深雪的不甘心，哪怕只有一点点，她是不是就会主动联系了？

何可昕还想说些什么，阿诚已经带著青蛙撞奶回来了，这个话题当然也就告一段落。

在那之后，丹萤突然积极了许多。她主动挽著何可昕逛街，一起吃同一份葱抓饼、一起拍现实动态。照片中，两人的影子并肩拖长，在暖黄的路灯下像情侣一样紧紧相依。丹萤不甘只有如此，还特别加上一句「和可昕的约会行程?」。

然后她就开始等待。

她装作若无其事，与何可昕说笑、共食、同框自拍，但每隔几分钟，她就会偷看阅览名单，想知道深雪是否看见了她的动态，既期待又焦虑。她希望深雪看到，却又害怕她真的看到了，却没有任何反应。

现实动态的时效，一分一秒地过去。

距离他们去逛夜市，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深雪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丹萤觉得自己蠢得可以，竟然会模仿何可昕那样的行径。她点开深雪的ＩＧ主页，这个神秘的美丽姊姊没有发布任何贴文，头像是一张侧面的剪影。

我都这么努力让妳看见了……为什么没看到呢？

丹萤对著那张侧脸埋怨著，把头盖进枕头里，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昨晚到底为什么要那么白痴……

啊啊！真的好想念主人……

第11章 幕二 ｜ 绮绻 ④

又是个加班的周三晚上。

深雪与张维在北区某间连锁咖啡店外会客，对方是长期合作的建材商，谈判进入第三轮，大部分的细节都已谈拢，气氛也轻松了起来。深雪向来不喜欢无谓的社交，一杯美式喝到一半，议价单已经写满两页。

张维在旁适时递上标案期程，她低头浏览，余光却无意间看见对街人行道上，一抹熟悉的身影。浅色衬衫、细腿、可爱的马尾。是言丹萤，她亲密地挽著一个穿著曝露的女孩一起逛街，一手在自拍，另一手在喂她喝饮料。那亲密的举止与灿烂的笑脸，就像是在约会一般。

「……」

身边的谈话一瞬间远去，深雪手里那只黑色钢笔转了半圈，差一点就要甩出去。

「聂经理。」张维低声提醒。

深雪收回视线，迅速回答了建材商提出的问题，眼底却翻涌著幽微的火光。

那只偷腥的猫，竟在别人的身边翻肚打滚……

不过，她们的约定当中，确实没有规范身为宠物的丹萤不能找别人谈恋爱。既然如此，看到这样的画面，也不该产生「所有物被人侵占」的感觉。

深雪浅浅换口气，不想让人发现她的心绪。

对街的那抹身影早已远去了。深雪又和建材商谈了半小时，直到咖啡店即将打烊才解散。深雪在店门口回复讯息，期间还收到丹萤发布现实动态的通知，想也知道她放了什么照片上去，深雪一阵犹疑，才无视了那则通知。就在这时候，耳边传来张维急切的低语。

「妈……我真的没空……我在外面洽公……」

深雪转头看他，只见张维站在一旁，手机贴著脸，一脸无奈。

「相亲不是说好了不勉强吗……不是我挑，是我真的还不想找对象啦……」

深雪听著，忍不住轻笑出声。张维回以一个苦笑，刚想挂掉电话，手机就被深雪一把抢了过去。

「！？」

深雪按下扩音键。